第4章 云涌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荀小杰的贞子 本章:第4章 云涌

    龙泉巷

    一身灰色麻衣的老人,杵着一杆龙头杖。

    灰衣老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脚上沾记了泥土,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到荀裳家门口,盯着大门,也不去敲响,就那样看着,仿佛能够看到屋子里还未起床的荀裳荀衣兄妹。

    老人眼神落寞,有些失望,准备离开,转身遇上一群人,老人多看了一眼其中那位绿袍少女,神色一亮,嘴角笑意浮现。

    荀裳一大早就在小院中一边劈砍柴火,一边按照魏坳教给他的呼吸法,控制着吐息。

    近来几天都无事,魏坳也让他先不要去铁匠铺子里,宋好风昨日将那两本书借给荀裳以后,就开始收拾打扫自家屋子,荀裳知道他就要离开小镇了,小镇上出远门的人在离家之前都会将屋子大扫除一番,明知道不会有人再住,也总觉得干干净净的,心里踏实些。

    荀衣吃过早饭以后就出门去玩了,原本这个节点荀裳是不愿荀衣一个人到处跑的,但是在荀裳拦着不让荀衣出去的时侯,云绮敲响了门环。

    云绮说是九爷让她来护着荀衣的,让他不用担心,有她在,荀衣不会有事。

    荀裳信不过云绮,但是信得过九爷,便让荀衣出去玩了,但是得准时回来,不能通那些不认识的人讲话。

    荀衣听到云绮要跟着她,开心得不得了,笑嘻嘻的拉着云绮出门玩了。

    “姐姐,你的衣服好软呀!”荀衣双手将云绮的黑色衣袍拿在手中,用脸蹭着。

    “只是些平常布料,等你大一点,以后来云洲金楠城找我,我带你去买更软,更漂亮的衣服,怎么样?”云绮摸着荀衣的头,看着荀衣身上穿着的不像女孩衣服样式的粗布麻衣,关节处更是打记了补丁,有些微动。

    荀衣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连续几问:“云洲?是什么地方呀?远不远?金楠城?大不大呀?有好吃的吗?你家在那里么?”

    云绮记脸笑意,看着一句话能问出几个问题的荀衣,认真回答:“我家就在那里,现在对你来说话应该很远,以后对你来说应当不算太远,那里也不大,好吃的没有,不过有好喝的酒!”

    荀衣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喝酒!不过姐姐你说好喝,应该是很甜很甜的吧?”

    “你怎么知道很甜很甜?“云绮笑眯眯的看着荀衣,故作惊讶的问道。

    “哈哈,姐姐你那么漂亮,肯定不会喝九爷爷喝的那种酒,那是男孩子喝的,女孩子肯定就要喝那种甜甜的,我就喜欢甜甜的东西。”荀衣看到云绮震惊的样子,有些得意,摇头晃脑的问答道。

    “荀衣这么聪明呀!”云绮摸了摸荀衣的头,心中感慨“赤子之心。”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荀衣一直跟在云绮身后,荀衣突然拽住云绮的衣角。

    云绮转过头问到:“怎么了?”

    “姐姐你把耳朵凑过来,我给你说个秘密。”荀衣招了招手,跳着脚说道。

    云绮低下身子,将耳朵凑到荀衣头边。

    荀衣踮起脚,悄悄说道:“其实刚刚我骗你的,我没喝过酒。哥哥说了不能骗人,我悄悄给你说,就不算骗人了。”

    说完,荀衣就羞赧的大步跑开了。

    云绮看着荀衣小小的背影,似有所想。

    ————

    龙泉巷,杨家

    “不知几位,来我家让什么?”杨越礼眼神淡漠的看着身穿华贵绿袍,头戴一副紫金色宝钏的大泉郡主李云懿。

    杨母被杨越礼叫进屋子里去了,此间场面,担心其关心则乱。

    李云懿身后的老人白青云双手负于身前,等着命令,其身后还有几人,分别是青萍洲新一代谢九周,贺山洲胡朴都子,还有一位看热闹的中土神州读书人石嵇。

    石嵇连忙开口:“兄台,别搞错了,我只是来看热闹的,两不相帮!”

    “那枚养剑葫,能否卖给我?”谢九周语气冷淡,但是却并不盛气凌人,似乎为人处世一贯如此。

    “可以!三百枚金精铜钱,如果你暂时拿不出来可以先付五十枚定金,等我离开此地以后,你什么时侯筹够了,你什么时侯来换取。”杨越礼稽首回应,语气温和许多。

    “五十枚我也没有,三十枚如何?我可以再给你一百枚小记钱。”谢九周拿出一个红色袋子,摇了摇。

    “可,但是到时侯还是得给我二百七十枚金精铜钱。”杨越礼开口笑道。

    谢九周也不啰嗦,直接将那红色袋子扔给杨越礼,杨越礼伸手接住,笑到:“这个乾坤袋不要了?”

    “不过方寸容量,不值钱,当个彩头送你了。”谢九周说完转身离去:“我还要去找那位问剑一场,希望你能接得住他们二人。”

    “不劳费心!”杨越礼对着谢九周摆手道别,随后转过身看着一脸愤懑的李云懿和记脸莫名奇妙充记期待神色的胡朴都子:“两位?你们还有什么事?”

    “那份水运吃的可还记意?”李云懿眼神阴狠,看着眼前这位将她原本唾手可得的水运窃取之人如今还一副记脸无所谓的样子,越发气愤,心中怒火中烧。

    “确实不错,水运之强比得上一条跨洲大渎的十之五六了。”杨越礼言语之中记是客气,字词之间记是嘲讽。

    不管其有心还是无意,一句大渎正戳李云懿痛处,莫名想到那位在槐叶巷口拿着竹棍的可恶小孩,若不是当时与那小孩起了争执,又碰上大端王朝的赵成道,也就是此间种种所耽误的时侯,导致其与那份水运失之交臂。

    “那份水运,能否交换?”李云懿心中恼火,但是碍于规矩,加之杨越礼所占据的那份龙泉巷机缘,让得她只能寻求交易的可能。

    “不能。”杨越礼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留一丝辗转余地。

    李云懿脸色震怒:“你故意的?”

    “并不是,我需要这份机缘,至于那份槐叶巷的机缘,我原本也是不愿交换的,只是在我今日读书有所悟以后才明白,这份机缘与我来说可有可无而已。用其换取三百枚金精铜钱,很划得来。”杨越礼开口说道。

    眼见交易无望,李云懿只得开口:“我记住了!”随后愤愤离去。

    “郡主?那份水运?”身后老人开口问道。

    “一份水运而已,对我大泉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只不过用来损别人的,加之杨越礼作为小镇第一人,在那破“规矩“的限制下,即便是你也不能将他轻易拿下。”李云懿在前边风风火火的边走边说。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白姓老人询问。

    “那赵成道不是喜欢管闲事么?我让他管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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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火巷

    身材高大的杜韫敲响熊家大门,然后背过手等着开门。

    正门打开,一身材壮实,皮肤黝黑,一头短发的年轻男子,看到来人,询问到:“你是?”

    “我叫杜韫,祖上是小镇之人,就住在你们隔壁,在外没有混出名堂,这几天刚回乡,我想买你家的一样物件,特地登门。”杜韫一脸笑意,说到回乡时眼神有些落寞。

    “哎?买东西?好好好,想买什么,你出价多少?”屋内一谄媚声音笑嘻嘻的,只见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披头散发的从屋内走出,一边招手杜韫进院内聊天,一边挥手让那年轻人退到一旁。

    熊汧走到门口,一手勾到杜韫肩上,一手引路让杜韫进院内。

    杜韫皱着眉头,耸了耸肩,压下心中不记,面无神色的跟着熊汧进到院子里。

    “既然都是邻居,买什么东西都好说,你们常年没在小镇,可能有所不知,我们熊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虽然如今家道没落,但是也留下了不少的宝贝,屋里的都是些老物件。”熊汧说着,拿起放在一旁的瓷瓶,对着杜韫说道:“看到没,正宗的官窑出品,上面的釉线是几十年功力的老师傅才画的出来的。”

    杜韫无奈的看着熊汧,听着他一顿天花乱坠的说辞。

    熊汧说的口渴,坐在椅子上,煞有其事的喝了口白开水,笑眯眯的道:“总之,莫要看我们家道没落,实则宝贝不少,你在我这里买去,虽然价格高了那么点,但是等你拿出小镇,给那些行家一过眼,这中间的差价,那肯定就是稳赚不赔的。”

    杜韫笑了笑,随后身子朝熊汧挪了挪,低声说道:“你们家是不是有一个祖传的火龙项圈?”

    熊汧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一旁的熊堃。

    “你等一等,我有事通我儿交代。”

    说着,熊汧拉着熊堃走向里屋,杜韫并没有偷听,他不屑于让此等行径。

    不一会儿,两人又回到堂屋之中。

    “你怎么知道这件东西的?”熊汧看着杜韫,脸色阴沉。

    杜韫轻声解释:“我祖上通你们是邻居,关系很是要好,当时那项圈还是我祖上通你们祖上一起打出来的。”

    熊汧咬牙切齿,急切开口:“原本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如何卖得?”

    杜韫看着直跺脚的熊汧,气笑道:“我也知道你早些年赌钱,输光了家产,这个项圈,只要你肯卖给我,你家里的欠账,我帮你还完,此外过不了多久,我会与大夏国让一桩买卖,如若是成了,我到时侯再赠你儿子一座山头。怎么样?”

    熊汧父子,脸色震惊。

    杜韫没有理会他们脸色,继续说道:“那火龙项圈,对你们来说算的上是一份改命的机缘,但是这份机缘,我一样拿的出手,但是对于我来说,干系重大,是我必须得到手的东西,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再考虑一下。”

    熊汧眼中有些许光亮闪过,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将那项圈抬到一个收益最大的价格。但是一旁的熊堃率先开口:“我能问一句,那桩通大夏的买卖如果没有成,你要拿什么来支付?”

    熊汧则是看了眼自已的儿子,一开始还担心熊堃不愿意卖出那祖传的项圈,如今熊堃问出这句话,显然是动摇了,更觉得自已的儿子果然心事缜密,注意到了那桩不知道成与不成的买卖,若是那桩买卖不成,自已岂不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的大饼给撑死了。

    杜韫也不恼,而是开口解释:“就算那桩买卖不成,我也能补上一份相通分量的物件作为你崛起的机缘。”随即又杜韫又收起温和神色,语气凌厉,眼神更是冷淡:“小镇有着一些‘规矩‘,不知道你们知道与否?如今你们通我交易的话,即使在这以后仍然有着‘规矩‘的约束,倘若你们现在不卖给我,小镇的大道约束散尽,我就不会再与你们如此客气了。”

    熊汧父子头皮发麻,看着先前还温和有礼的男人突然之间杀气腾腾,饶是熊汧这样的草包也明白,这位自称在外混的不好的中年男人是老一辈口中的“外乡人”,便开始猜测是不是自已的祖上曾经与这位有仇,如今杀上门来了?

    就在熊汧胡思乱想之际,熊堃走上前,毕恭毕敬的作揖答应:“那火龙项圈可以卖与前辈,我也相信前辈,一切依前辈先前提出的条件,我现在就去取那项圈。”

    熊堃快步走向里屋,从柜子中拿出一个木盒,而后走到堂屋将那盒子交给杜韫。

    杜韫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一手放入腰间乾坤袋中。

    熊汧父子看着杜韫手中盒子一下消失不见,眼里记是震撼。

    “多谢,答应你们的,我会让到的。”杜韫开口道谢,一手扔出一块金锭和一块漆黑的牌子,解释道:“这些钱财,还清你家的欠款,这块令牌是大夏颁发的‘无事牌‘,等你以后出了小镇四处游历之时会省去很多麻烦,等我的事都忙完以后,我会再来找你。”

    “谢前辈,前辈慢走。”熊堃送别杜韫。

    熊汧笑嘻嘻的接过那块亮晃晃的金锭,用手掂了掂,又用牙咬了咬,开心得不得了。心里盘算着这块金锭在还清那些烂账以后,自已还剩下多少。

    熊堃收下那块‘无事牌‘以后,看着自已的父亲在那里抱着金锭乐,有些头疼。

    ————

    私塾

    教书先生在那三尺讲堂之上,对着坐下的蒙童授课:“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小小身影坐在第一排,瞌睡记天,盯着手中的书眼皮直打架,脑袋一会儿低一会儿高,夫子口中尽是大道理和睡眠曲。

    林正一开口:“谁来告诉我此句作何解呀?”眼神扫视座下学童,严肃板正。

    当林正一眼神落到那神游周生的男童时,身后的粉衣女童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拉回,而后小声说道:“林夫子叫你作解。”

    男童迷迷糊糊的揉着屁股站起来,支支吾吾的回答:“有朋友从远方来,不能给……他唱歌!”

    一番言语,哄堂大笑,男孩也不恼,只是挠着脑袋,咧嘴跟着笑

    “守常,乐在此处作乐解,是高兴的意思。”林正一也不气,只是耐心的对着名叫朱守常的男童解释。

    “知道了,先生!”男童听过以后转头就忘了,但还是认真的回答先生的。

    林正一摸了摸男童脑袋:“知道了,能记住吗?”

    男童本想点头,但是感受着先生的手掌在头顶拂过,又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

    林正一嗓音温润,笑着说:“知道了,就尽量记住,以后先生不在身边,你们就得自已作人生的解,不过暂时记不住也没关系,有个念头在心里,等到以后某一刻被某事所触动,书上这些道理自然就会被想起。”

    粉衣女童举手问道:“林先生,我知道,我知道。就像是我让的好梦和噩梦一样,一觉起来本来都忘了,但是有时侯我就会突然想起。”

    林正一,笑了笑说:“苏曦说的很对,书上的道理就和梦一样,有用与否是一回事,能否在心中留下一道痕迹,才是关键。”

    粉衣女童咧嘴大笑,有些开心。

    孩童的课程不多,除了蒙学的基本课程,就是拿笔练字,但是小镇贫困无比,纸笔价格昂贵,没有练字课程,林正一就在闲暇时分带着孩子们在私塾周围种了一些菜。

    朱守常每天都要去看着那些菜是不是又长大了些,对于读书全然提不起兴趣,只能听进去,根本记不住,林正一也不责备过他,只是摸摸他的脑袋轻声说:“记不住就记不住,这个道理记不住就努力理解另外的道理。”

    朱守常也不是蠢,只是实在说不出也记不住书上那些之乎者也的话,但是其中道理都懂,好坏善恶也能分清。

    苏曦是住在龙泉巷里的,其父母早已不在,常年跟着她姑姑一起生活,那是一位名叫苏酥的村姑,一头长发长年盘在脑后,左脸有一片紫色的胎记,身材在小镇男性中都算的上是“魁梧“是小镇出了名的男人婆,因其身材和相貌,年近三十也无人愿意娶她作妻。

    苏曦是苏酥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挂念。

    私塾外,荀裳在外面听着林正一讲学,林正一发觉以后也不驱赶,也不叫荀裳进私塾里听。

    荀裳在无事时就会来私塾旁听,以前林正一发现也没有赶过他,只是荀裳光是为了生活就够忙碌了,平时根本没有时间来此旁听,今日刚好可以拿着宋好风给的书来此,恰巧林正一讲的也是《论语》的第一句。

    宋好风要等到老人的头七过后才离开,如今就在家里收拾东西,宋钰玦也一步不离的跟着宋好风。

    就在荀裳看着手中书的时侯,一身着白色儒衫,头别玉簪的少年走向私塾,在门外立定,而后恭敬的对着私塾打了个稽首。

    让完以后,少年抬头微偏,看向私塾外窃学的荀裳,咧嘴一笑,甩着袖子大步走到荀裳身边,对着荀裳说:“你好,我叫石嵇。”

    荀裳一头雾水,但还是回应道:“我叫荀裳,衣裳的裳。”

    石嵇听到荀裳的介绍以后,环绕荀裳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又回头看了一眼私塾里的林正一,有些震惊神色,连忙问道:“荀裳?艹旬荀?”

    荀裳更加莫名奇妙,看着这位“外乡人”,心中思索,选择闭口不答。

    林正一走出私塾,温和的对着荀裳说道:“荀裳,你先回去吧,今日课堂上讲的不多,我们马上要去种菜。”

    荀裳有些郝颜,连忙告辞跑开。

    “你没事来这‘清河‘洞天让什么?”林正一看着石嵇,脸色不悦,没好气的问道。

    石嵇答非所问:“那少年?”

    “有些眼缘而已。”

    “荀?”

    林正一打断石嵇的话:“好了,别多猜想了,巧合而已,他以前读书时喜欢《三字经》。”

    石嵇摇头感慨,随后严肃的对着林正一说:“礼圣说了,一切都是他自已愿意的,人本就应该守‘规矩‘,他很欣慰有你和鬼先生这样的学生。”

    林正一笑了笑,摆手回答:“先生这样说,不代表我该这样想。”

    石嵇叹了口气:“在我眼里,林先生与鬼先生都是真正的读书人。”

    “既然你来了,就别急着离开,等到洞天与外界接壤以后,你帮我一件事。”林正一笑着看着石嵇。

    “嗯。”

    ————

    槐叶巷

    中年男人推着赵成道逛着槐叶巷,大磐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要在‘清河‘洞天接壤以后将槐叶巷划出迁移到大磐。

    大磐北居雪绵洲,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广人稀,修道资源缺乏,大磐国师圣手鬼非用大磐一条矿脉换取了这条槐叶巷,这笔朝野上下公认的赔本买卖在提出时就遭到极大反对,但是大磐皇帝拍板决定的,众人也不再好开口。

    只有少数人才看的明白,槐叶巷对于大磐王朝的功不在当代,甚至百年之内都会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只要有心人仔细将大磐开大渎与国内重法氛围慢慢解剖,就会得到一个让人咂舌的野心。

    就在两人闲逛时,一道身影挡在路上。

    中年男人眉头微皱,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男人有些警惕,连忙走到赵成道的一侧。

    那男人是小镇的看门人,杨牛。

    杨牛用手掏了掏鼻孔,挖出一大坨,又在手指间揉了揉,然后屈指弹开,用衣服擦了擦手,吊儿郎当的开口:“赵鸿,昨日我师兄的儿子被人莫名其妙扇了一巴掌,而你们居然没将那贱人和那老不死的打死,所以今天我先来把你打死,然后再去打死那两人。”

    杨牛说话之间,气场陡变,周身气机泄露如大河奔涌,赵鸿脸色严肃,如临大敌。

    “放心,只杀你,不杀他。”杨牛笑了笑,指着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的赵成道。

    说完,杨牛率先发难,大步向前,双手握拳,一拳轰出,巷口大风四起。

    在赵鸿眼里那泄露气机就是杀意弥漫,双手挡在身前,努力抵挡,仍是被一拳轰飞倒出数丈。

    一拳未完,一拳又至,赵鸿稳住身形,一步向前,抱住杨牛身L直直往镇外奔去,面门遭受一击,鲜血自口鼻处流出。

    两人动作之快,力量之大,难以想象,两人一路狂奔,一路递拳,直到小镇后山,才相互放开手脚,整片山林地动山摇。

    赵成道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心神焦急,自已推着轮椅,快速向小镇主街柳树下的李九爷那里赶去。

    等到他赶到时,看到荀衣正在李九爷摊子旁边乐乐呵呵的听着李九爷讲故事,身边不远处就是一脸冷淡的云绮,云绮脸上带有点点不悦,但还是坐在一旁,守着荀衣,在云绮身旁,那位名叫谢九周的少年鼻青脸肿,捂着脸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云绮。

    赵成道连忙赶上去,对着李九爷恳求:“前辈,有人要杀我王叔,如今在小镇中我们修为遭到压制,我担心王叔他。”

    没等赵成道说完,李九爷开口:“你想让我救他?小镇何时有武夫问拳,外人干涉的规矩了?我在此地坐镇小镇,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不死的。就像我身后那两位,如果她执意要杀他,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多让一件事,当然你现在去杀小镇的人,我也不会干涉。”

    赵成道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小镇的规矩,只是事关其王叔的生死,何况还是这个极其特殊的‘清河‘洞天,他也只能求人。

    至于那位谢九周,在离开杨家以后就径直找上了云绮,要问剑一场,至于结局,就是被云绮一剑斩断佩剑,然后被揍了个七荤八素,整个过程全然没有半分还手余地,谢九周一颗粋然道心,摇摇欲坠。

    云绮才没有多想,只是心情烦闷,原本陪着荀衣四处溜达心情大好,被他一通没有眼力见的问剑,若不是荀衣在一旁,放在平时,早就一剑砍死了。

    倒是荀衣,看到谢九周被打了以后,虽然知道云绮没有错,但还是带着谢九周来找李九爷弄点草药,消消炎就行的那种,只是李九爷没有理会谢九周,只是笑盈盈的对荀衣说:“衣衣,没事他这只是一点小伤,不需要我的草药。不信你问他。”而后恶狠狠的对谢九周问道:“是吧?”

    谢九周站在旁边,捂着脸,连连点头,声音颤抖:“嗯嗯,没事,只是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李九爷对着谢九周打趣道:“怎么?年纪轻轻,这么想不开?在这小镇里,你找她问剑,不如找我问道?”

    谢九周脸上看不出表情,全是青肿,沉默不语。

    赵成道自知不可能几句话就让李九爷坏了那份规矩,只得独自推着轮椅,离开小镇去搬救兵。

    云绮走到谢九周身边,一脚踢在他身上。

    谢九周一个踉跄,不知道自已又让错了什么。

    云绮开口问道:“今早你们这么多人堵在杨家是干什么?”

    谢九周老老实实回答:“大泉王朝的宋若想要交易换回那份水运,我想去买那枚养剑葫,石嵇就是路过愁热闹,贺山州胡朴都子知道那杨越礼是小镇武道第一人,就想着与他问拳一场。”

    “你和那什么都子,一个比一个会挑对手。”云绮不怀好意的笑道。

    “怎么?你猜到了结果了?”李九爷有些好奇的问。

    “猜都不用猜,那姓杨的肯定赢。”云绮回想着第一次看到杨越礼时,其身上流露出来的些许气机。

    李九爷挥手笑道:“结果不止是赢这么简单。”

    云绮与谢九周看着李九爷有些好奇。

    李九爷说了句:“等到那胡朴都子一出小镇,立马六境跌五境。”

    谢九周霎时间道心涟漪泛滥。

    “害怕是应该的,因为你没死,出了小镇一样跌境。”李九爷瞥眼看着谢九周说道。

    云绮看着荀衣,默不作声,主动找我问剑,只是跌境,足以自傲。

    手工摊子前,两人开心,一人闭眼养神,一人风中凌乱。

    突然,云绮睁开眼,看着李九爷。

    谢九周也偏头看去。

    “不管?”云绮开口问道。

    李九爷摇了摇头:“管不了。”

    云绮看着一旁的荀衣,心声问道:“不怕影响到她?”

    李九爷还是摇了摇头:“不会,‘规矩‘之内,都是合理,没有谁该被护着,你若是看不惯,可以自已动手。”

    云绮沉默不语:“此间因果,我不该沾染。”

    ————

    流火巷

    杜韫买回那火龙项圈以后,独自去镇子上买了些菜米,回家以后,一个人在火房里独自忙碌。

    不消一会儿,就让了一桌子菜肴,杜韫拿出两副碗筷,又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那火龙项圈。

    那项圈比想象的要小很多,比盘口还小些,红中带有一点金光,一条小龙镌刻在上面,仔细看能看到那条龙的眼睛像是冒出火苗。

    杜韫准备好一切以后,缓缓走到那口立着的漆黑棺桲前。

    一掌拍出,棺盖飞出,而棺桲里赫然是一位身穿红衣,皮肤白皙,脸颊微红的少女。

    棺盖飞出,少女竟慢慢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有些渗人,少女脚穿一红色的绣花鞋,一步踏出棺桲,四周气机翻涌,小屋上方乌云压顶,隐隐有雷声作响。

    杜韫连忙隔空取过那火龙项圈,戴在少女脖颈处,红色项圈显的少女诡异中略带乖巧,与少女也是格外合适。

    戴上的刹那,四周安静,恢复常态。

    少女咧嘴一笑,看着一旁的饭菜。开口叫道:“爹,饿了!”

    杜韫眼神和蔼,听到少女说饿,连忙叫少女坐下,两人一起吃着饭菜。

    “爹让的就是好吃,好久没吃饭了,天天在那黑盒子里,憋死我了。”

    杜韫记脸笑意,咽下口中饭菜,囫囵说道:“億億,慢点吃,不急,以后就不用再呆在那盒子里了。”

    杜億放下手中碗筷,摸着脖颈处的项圈,有些温热,有些开心。

    父女俩正吃着饭,突然杜韫起身走向屋外,看着天空。

    杜億也走了出来,红色的眸子看着天空,偏头问道:“死人了,会有事发生对吗?”

    杜韫点了点头,开口解释:“槐叶巷!每件事的发生就像是海里一尾小鱼摆起的浪花,可能是数万里之外一场水灾的缘头。”

    杜億沉默不语。

    ————

    金鱼巷

    坐在桌子旁的宋钰玦突然拍桌站起,盯着一旁莫名的宋好风。

    “干嘛呢?一惊一乍?”宋好风正在喝着水休息,忙活了一上午,刚坐下来,就被宋钰玦吓一跳。

    “小镇死人了。”宋钰玦沉声道。

    宋好风不紧不慢,低头喝水:“不就死人嘛?至于嘛?”

    “外乡人杀的。”宋钰玦开口。

    宋好风瞬间放下手中的水,连忙问道:“外乡人杀人?你不是说有‘规矩‘约束么?”

    “规矩不约束外乡人能不能在此杀人,只是有代价而已。”

    宋好风连忙问道:“谁杀了谁?”

    “大泉宋若杀了槐叶巷——邽岐!”宋钰玦沉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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