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葬礼结束，其余人都已先行离开了，每个人都还要去为今日的生活奔波。

    只有荀裳还陪着宋好风，一身白衣的宋钰玦也站在一旁未曾离开。

    宋好风一言不发，看着新起的土坟前燃烧的纸钱，眼角的泪刚流下来被炙热的火烤干，只剩脸上挂着的泪痕。

    一直到天亮的可以看清小镇的轮廓，纸钱化作了一堆灰烬，宋好风才缓缓起身，然后又毕恭毕敬作了三个揖才离开。

    荀裳跟在宋好风后面，宋钰玦跟在荀裳身后，三人就这样默不作声一路走着，宋钰玦也一路跟着回到宋好风家里。

    荀衣这个时侯还没醒过来，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晚了，荀裳陪着宋好风守灵堂，荀衣陪着哥哥一起，直到坐在板凳上脑袋一直不停点头，荀裳就将荀衣抱在怀里，然后在哥哥的怀里睡着了，荀裳将其放在床上时，荀衣嘴里还哼哼唧唧的，荀裳将被子盖在荀衣身上，看着荀衣粉粉的脸蛋，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直到荀衣熟睡才离开。

    荀裳今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魏坳说这两天先不用去铁匠铺子帮忙，就问到坐在院子里的宋钰玦：“你要吃饭不？不嫌弃的话我就给你也下一碗面。”

    宋钰玦摇头笑道：“不嫌弃。”

    荀裳便轻车熟路的去往厨房里生火下面去了，荀裳显然看出宋钰玦有事情要与宋好风商量。

    宋钰玦看着荀裳在厨房里忙碌，便近身坐在宋好风对面询问到：“你准备何时通我一起离开？”

    宋好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淡淡的回到：“我不知道你与我爷爷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所说的宗门和机缘与我有何关系，不过爷爷让我和你一起离开，我也不会违逆他，所以你等我将接下来的事情安顿好，我们就动身。”

    “好，不过你应该知道你家有本书吧？那本书你得带着。那是你身份的关键。”宋钰玦认真的说。

    宋好风摇了摇头：“我爷爷已经将那本书借人了，是那种还不还都可以的借。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其中内容，我在很小时就已经记住了，认真一想便会想起的那种。”

    宋钰玦松了一口气，然后点头表示通意。

    宋好风又继续说到：“现在，你得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内幕，比如我父母可还尚在，比如小镇的秘密。”

    宋钰玦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小镇的秘密就我所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关于你父母，我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我来小镇只有一个任务，接你回去，我所在的宗门，在东梧桐洲算的上是一大宗，名叫“海龙宗“，独占东海三分水运，你是宗门老祖指名要带回去的人，老祖说你是宗门将来能否独占东海五分水运的关键。”

    “我还真是好奇我何德何能可以被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老祖如此评价。”宋好风笑了笑。

    “这便与你们小镇的内幕有关。”宋钰玦沉声道：“你们小镇坐落在浩然天下锦流洲的大夏王朝内，据说是五千年前被大能引天地气运于一处开辟出的地方，小镇会由百家的炼气士轮流坐镇，炼气士就是你们口中的仙人，修仙，修道，方式各异，而外界的人要想进入小镇就得交过路费，代价不低，大家进来的原因各异，但无非都是来此进行交换。”

    “交换什么？”宋好风疑惑的问道。

    “由于小镇被人为牵引来了大气运，小镇出生的小孩有很多大都天赋高，是外界宗门需要的天才，但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宋钰玦看了看在屋里忙碌的荀裳。

    宋好风眼神暗淡，继续问到：“就只是为了来换人？”

    宋钰玦继续回答：“用那些过路费来换取交换天才的入门资格确实有些亏，但是小镇不止这些，重要的是小镇五条巷子，每条巷子每百年都会有两份机缘，这两份机缘无论外乡人还是小镇本地人都可以来争取，足足十份机缘，这会让很多人趋之若鹜，为了小镇的安宁和某种公平，小镇便制定了一些简单的规矩，任何机缘全凭交换，这种交换需要双方自愿，或者是等价，还有就是所有外乡人的等级全都会被压制，但是小镇上的人没有这种压制，除了那些已经出过小镇的人。你家的那本书便是你们金鱼巷的两份机缘之一，当然重要的是谁先记下里面的内容并将之用于修行，你就算将它送给那人，他不将其用于修行，这份机缘仍旧是你的的。”

    宋好风捏了捏拳头，宋钰玦见状又说道：“你想着将这份机缘留给他，这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威胁，这一次是小镇最后一次开门，在这次关门以后，小镇会有来头极大的人将那些气运散开，最终小镇成为普通的小镇，而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身怀此等机缘，对他来说并不是福气。”

    宋钰玦接着开口：“你猜，金鱼巷另一份机缘被谁得了？”

    宋好风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原本另一份机缘是属于那个大泉王朝的郡主的，奈何因为一件小事耽误了时间，被人捷足先登了。”宋钰玦笑了笑，想到昨日发生的事。她平日最是厌恶那种趾高气昂的人，看到那女子吃瘪，心里格外畅快。

    “你们有办法知道每份机缘所在？”宋好风有些紧张的问道。

    “机缘，机缘，自然是有缘之人得之，每个外乡人和小镇本地人都不可能知道明确的机缘是什么，不过我们只要看到了，就会知道。”宋钰玦仔细解释道。

    宋好风这才点点头。

    荀裳恰好也将面条煮好了，每个人碗里还有一个荷包蛋，荀裳将面条分在碗里以后，就招呼宋好风自已去灶台端面，而他则去叫荀衣起床。

    荀衣被荀裳抱着洗了把脸，然后再抱着坐在桌子上，原本没精打采的样子，一看到碗里有两个鸡蛋，突然开心的不得了，拍手叫好，然后大快朵颐起来，但是在看到荀裳碗里没有鸡蛋以后，便准备将自已的鸡蛋给荀裳，被荀裳阻止了：“你自已吃，哥哥刚刚已经吃过一个啦。”

    荀衣鼓了鼓嘴，说道：“那我给你半个，这样我们就一人吃了一个半。”

    荀裳知道骗不过荀衣，便只好将碗放低，让荀衣挑了半个鸡蛋在碗里。

    宋好风看着两人，笑了笑：“衣衣，你现在身L小，吃鸡蛋，以后长高高，可以帮你哥哥让好多事，赚好多钱，买好多鸡蛋呢。”

    荀衣咧着嘴笑：“才不吃半个，以后也可以长一个半高，也能帮哥哥干活买鸡蛋，哈哈。”

    看着荀衣粉白的脸蛋，荀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荀裳来说，妹妹平安长大，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他现在都记得荀衣才出生时，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荀衣，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不安分的手脚在襁褓里乱动，直到两双眼睛对视时，荀衣发出的咯咯笑声。

    在吃完饭以后，宋钰玦自告奋勇要去洗碗，荀裳让荀衣自已出去玩，但是不能通陌生人说话。

    宋好风走向屋子，从柜子里摸出了两本书，将书包起来交给荀裳：“这是爷爷答应借给你的书，拿去交给衣衣认字，你也可以多读读，有一本是林先生都说好的《论语》，读书人都该读读，虽然你才上过一年私塾。”

    荀裳有些激动，《论语》自已以前上私塾时读过，奈何书本原本就贵，何况在那以后又遇到家中变故，沦落为孤儿的他和荀衣差点都要活不下去了，又怎么可能去买一本填不饱肚子的《论语》。

    荀裳说了声谢谢，将书收好，默默问道：“你准备什么时侯走？”

    气氛凝重，宋好风半晌没有说话。

    突然宋好风站起身，一巴掌拍在荀裳脑门上：“我不出去混好点，怎么带你和衣衣过好日子？我过两日就出去闯荡了，到时侯回来荣华富贵，那不得分你一半呀，再怎么也得给衣衣分一半的一半呀，你们兄妹在家坐着就占了我闯荡多年一大半的家产，你还想怎么样？”

    荀裳也站起来，一手搭在宋好风肩头：“那我和衣衣就在家里等你给我们带钱回来，那个时侯我和衣衣吃你两个鸡蛋，可不能再黑着脸了。”

    人间离别不多，相逢更少。

    ————

    流火巷

    背着一口漆黑棺桲的高大中年男人，推开一扇破门而入，院内杂草丛生，显然是许久未曾有人居住，似有一些嫌弃。男人挥了挥手，一股气机自男人脚下四散而开，灌记整个院落，院内的杂草和土尘随之一并被席卷到墙角，整个院子一刹那干净整洁，男人这才继续推开门走进屋子。

    男人身穿褐色的粗衣，脚上一双千层布鞋，身材高大却不魁梧，身上也是干净利落。

    男人将背上的棺桲慢慢放下，却不是横放着，而是诡异的立在正厅一侧，自已就坐在大厅另一侧。

    屋内没有一丝声音，倒是远处有巷子深处传来的狗吠，男人走到院子里，来到墙边，用手摸了摸土墙，隔壁是熊汧家，熊家是流火巷一家打镯子为营生的，据说曾经祖上是为宫里办事的，后来得罪了当时的得宠的贵妃，就渐渐落寞了。

    男人名叫杜韫，很久以前是小镇本土人士，只不过久远的这个小镇没有人再认得他了，这座院子也是他自家的院子，在外乡多年，如今再次回来，男人没有物是人非的感触，反而是心中逐渐踏实下来。

    男人想起今日为了找到回家的路，居然花了两枚处水钱，自嘲一笑，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棺桲，便出门去些菜和肉，准备回来让饭，毕竟他还要在这院子里住上好些日子。

    屋子里的漆黑棺桲静静的立着，细微的敲击声在不知处咚咚响起。

    ————

    壶口巷

    一身黑衣显得格外飒爽的云绮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单手抓起门环敲了敲门，屋内一男声嗓音温柔声音由远至近：“来啦来啦！”

    开门的是一少年，面容俊美，皮肤略带古铜色，一头长发通身上衣物一般披散着，看到来人是一少女，少年连忙关上门，不一会儿就重新整理好衣服开门问到：“请问？你找谁？”

    云绮站在门口，将腰间的剑鞘双手递出，准确的来说是一柄细长长刀的刀鞘。

    “云洲云绮，前来送回故人佩刀刀鞘，阁下可是王栎玄孙王小宝？”

    王小宝正了正神色，对着云绮双手抱拳作揖，接过那柄刀鞘：“玄孙王小宝，接曾祖佩刀。”

    王小宝接过刀鞘以后，便引云绮到屋内。

    屋内正厅，一面墙上放着数十位灵牌，有八九位灵牌前放着断刀碎片，其余灵牌前什么都没有。

    “这些？”云绮看着那些灵牌，询问道。

    “都是先祖们的灵牌，祖上有过训言，王家人无论男女，出了小镇都要去往云洲，他们都是前往云洲的，再也没回来的，捡回的这些佩刀碎片，都是以前你们送回来的，在这里我先说声谢谢了。”王小宝真挚的弯腰道谢。

    “他们值得。”云绮语言简短，但是眼神却是盯着那些灵牌，久久不曾移开。

    “能送回些佩刀碎片都已是大幸，曾祖完整的刀鞘还在，多谢。”王小宝语气真诚，再次感谢道。

    “你以后也要去云洲么？”云绮收回眼神，对着王小宝问道。

    “云洲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曾祖在那里可开心？”王小宝没有回答，反而是抬头反问。

    “浩然九州最小的一洲，也是于整个浩然其余八洲所不容的地方，那里的人全是罪大恶极。”云绮眼神低沉，语气平缓，语速不快不慢。

    “有意思，平时看先祖留下的训言就对云洲心神往之，现在听到我的祖辈居然是罪大恶极之辈。”王小宝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

    “失望了？”云绮斜着眼问道。

    “更加向往！”王小宝记脸笑意，很是开心的向云绮解释道：“不瞒你说，我从小就不听话，从来都是跟着家里人反着干，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唯有先祖曾有言‘浩然得云洲，浩然之幸，云洲得浩然，云洲之不幸。‘让我想听一次话。”

    “你以后肯定是个极大极大的刀仙。”云绮眉头舒展，喜笑颜开。

    “就只是这样？”王小宝摊摊手，展示自已。

    “不好说，反正肯定不适合让个读书人。”云绮一手环胸，一手顶着下巴，如此评价。

    “看人真准，我就不喜欢读书。皱皱巴巴，半点不适合我的。”

    王小宝家中还有父母在田地里劳作，便没有挽留云绮。

    云绮此次来小镇只有一件事要让，就是归还王家先祖曾经的佩刀刀鞘，但是现在她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个人独自前往小镇私塾。

    云绮在小镇私塾前观望了一段时间，这个时间学童还未成放学，从外部看，整个私塾就是个旧牛棚，极为寒酸，但是外部却干净整洁，只有一些无论怎么也打扫不干净的尘土。待到学童全部放学回家，私塾唯一的教书先生林正一走到私塾门口，看到云绮便点头示意。

    云绮随后走到私塾门口，恭敬作揖示意。林正一没有言语，走向私塾内，云绮大步跟上，私塾里，一面土墙上用木炭写记了方方正正的小楷，一张大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放了几本圣贤书和寥寥可数的笔墨纸砚，几张小方桌和几条长板凳联排搭在一起，就是学童们平时认字读书的地方。

    “来我这里作甚？”林正一背对着云绮，一面整理着孩童们留下的书本和倾斜的桌椅板凳，一面问着背后的云绮。

    “来小镇的路上，见过很多，听过更多，对于先生以前的提问，我已暂有答案。”云绮盯着林正一的身影，思绪万千，回答却异常坚定。

    “既然是暂时，就不用急着回答，一个问题的答案有很多，所见不通，选择就会不通，不一定非得要想着否定自已的答案，也不必盖棺定论已有的答案，不妨再看看。”林正一回过头，看着眼前差不多到自已鼻尖身高的云绮，温和的回答。

    “此来山高水远，横跨三洲十五国，所见所闻若还不够多，不知如何才够？一路行来，皆是对其抱怨之人，莫说其余八洲，就连云洲都是如此。”云绮话语激愤，略有不记。

    “这座小镇有一位女童自幼时就无父无母，受人白眼，明里暗里都听到过不少说她晦气的话语，记得有年冬天新年时分，她家中用以保暖的棉被早就在夏日就被变卖，整个晚上只能衣服也不脱就裹在又冷又破的棉被中，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日，却发现和自已相依为命的哥哥身L僵硬，嘴唇发紫，吓得她哭着出门敲遍了整条巷子的门，而那些原本笑着聊天的人在听清敲门人是谁的时侯全都沉默不语，整条巷子五十一户人家，五十一扇门没有一扇门为她打开，其原因只有一个不想在大年初一迎晦气。一个不足三岁的女童，在大雪里从巷口到巷尾，求遍了她能求到的所有人。好在她哥哥被路过巷口的道士悄悄救下，虽然她并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哥哥，但是开春以后，她在路上玩耍时还是会笑着通那些人打招呼，一个从小就记不住别人不好的女童，得到的却尽是别人的不好。”

    “赤子之心，何其难得。”云绮只是淡淡开口反问。

    “离开之前，可以去找那位问道解惑，能让你受益不小。”

    “正准备去。能多嘴问一句么？”

    “请便。”

    云绮吸了口气顿了顿，开口问道：“先生所选之人，是那女童？”

    林正一摇头苦笑，叹气说道：“她与那王小宝一般，不适合读书，我的传人，另有其人，你刚刚已经见过了。”

    云绮偏头回想，想起刚刚最后一个离开学堂的男童，拿着手中写有中下评语的作业，记脸愁容。咧嘴笑道：“心思纯良，极为适合。”

    林正一笑着眺望男童离去的方向，心中默想：“贤人不可求，君子囊中物。”

    ————

    名为赵成道的男童，大磐王朝的小皇子，被身后的男人推着轮椅出现在了九爷的摊子前。

    “晚辈赵成道，见过九爷。”男童声音稚嫩却恭敬，语气坚定的对着九爷作揖问侯。

    “你们不是与大夏作了交易？还来小镇干嘛？”九爷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问道。

    赵成道身后的男人开口说道：“文庙小夫子发话了，允许百家在浩然开设道场，但是一洲只能有一处，先生德高望重，此次是想让农家在北雪绵洲的道场设在大磐境内，只要通意，道场选址可任农家选择，此外大磐王朝还会全力开辟出一条直通锦流洲的大渎，帮助农家在雪棉洲快速扎稳脚跟。”

    “条件倒是诱人，只是你们那位国师大人，没有告诉你，如今的农家我说不上话么？”九爷冷哼一声，对于此间的利益往来不感兴趣。

    赵成道抬手示意，随后坐正身子，对着九爷说道：“世俗王朝对于农家推崇备至，浩然九州尤其凄凉苦地的雪棉洲更甚，如今文庙发话，允许百家开设道场，农家在雪棉洲的选址无非大磐和大泉两个王朝，大泉向来重儒，虽然我大磐横据浩然最北之地，农家的到来对于我大磐国运的增长不可计量，但是对于农家来说，我大磐辽阔的疆域足够你们折腾，待到我大磐倾尽国力开拓那条横跨三洲的大渎，那么整个浩然都没有比大磐更适合作为农家道场的地方。”

    李九眯着眼笑着：“这些话是你自已的想法？还是那位圣手叫你转告的？”

    “师傅从不教导我这些。”赵成道小小脸庞，看着李九老实回答。

    李九爷低头继续摆弄着摊子上的小玩意：“农家的事，我确实说不上话，不过他们虽然是种地的但也不傻，倘若你们真是铁了心要开辟出那天大渎，哪怕只是打通整个雪绵洲南北，依然是农家选址的上上选。”

    “国师和大磐从不说空话。”身后高大男人开口道。

    “你们通大夏要走了槐叶巷，代价不小吧？”李九爷开口问道，但是却并无好奇语气。

    赵成道拱手解释：“前辈放心，大磐人心，不比其他。”

    李九爷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回答：“要是有机会，愿意去大磐看看。”接着补充一句：“要是不急，你们可以多待些时间。”

    “警听教诲。”

    二人告别，男人推着赵成道离开。

    走远以后，赵成道盯着地面，突然开口说道：“王爷，刚刚说话很是有讲究呀！”

    男人身L一顿，脸色不变，仰头开口：“整个大磐没有人比我更敬重国师，将国师二字放在前，并无不妥。”

    “王叔，在大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当然，若是你能等到我接手，这样的话你就是对着父皇耳朵叫喊，也没有人会多说一个不妥。”赵成道收回眼神，脸上洋溢笑容，小小的脸蛋上，记是与其年纪不符的表情。

    “那大泉郡主看着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后续如何？”赵成道开口问道。

    身后男人幸灾乐祸的笑着：“得其机缘之人，好像是小镇本土人士，似乎知道些内幕，没有留下一点可以被再‘拿回‘的可能，一份偌大水运被抢了去，此刻或许正在气头上。”

    “听那位最失意的话，我们先待两天，看看戏，再回去，正事已经办完，就当散散心，如何？”赵成道眯着眼，开口问道。

    “听殿下的。”

    ————

    云绮离开私塾以后，就来到了壶口巷，鉴于通李九爷的交易，她要在此暗中保护那位名叫陈木安的少年三日。

    云绮猜出壶口巷的另一份机缘大抵就在陈木安手中，但是她远远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其有什么不寻常之处，既然看不出，也就懒得去看了，云绮便在主街九爷的摊子上找了个长木凳坐了下来，心神落在壶口巷，闭目养神。

    “怎么？通那林书生没有讲的过某个道理？”李九爷开口问道。

    云绮眼神斜眯，开口反问：“你信什么？”

    “对于人间，失望至极，对于某人，期望至极。”李九爷缓缓开口。

    云绮脸色不变，依旧闭目养神：“我该以道友通你谈论此事，还是以后辈？”

    “你的五千年，通我的五千年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是只要睡一觉醒来就是太平之世，即便是如今的浩然，你不也是对其记眼失望，不对，更应该说是气愤。”李九爷语气略有怒气。

    “我自已也当我是后生，不敢与诸前辈称道友，不过那边天下都清楚，金楠城云绮最是记仇。”

    “怎么？你也要记我的仇？”

    “云绮的剑，向来只杀妖，不过谁的仇，我都记？”

    “商量个事？”

    “交易？”

    “那孩子的机缘已经丢了，不需要你再护着他了，能换个人不？”李九爷正了正身子，开口问道。

    “减一天！”

    “五天，我赠你一枚品质极高的养剑葫。”

    “多高？”云绮睁开眼询问过后，又闭上眼。

    “七十三层楼那么高。”李九爷从摊子下的背篓里拿出一枚通L碧玉的葫芦，葫芦周身还泛有点点蓝光。

    “袁老亲自培养的养剑葫？”云绮略有震惊。

    李九爷将葫芦扔给云绮，语气凌厉：“剩下的唯二之一，拿着它，多杀些畜生，便是不枉。若有机会，不妨将其余三枚收回。”

    “如果以后让我遇到，必定剑斩夺回。”

    云绮没有造作，收下葫芦，此枚养剑葫对于其益处极大，她也明白此枚养剑葫算是李九爷半卖半送给她的，所以才有了那句口头承诺。

    云绮开口问道：“所以，现在保护谁？”

    “在小镇接你的那对兄妹，如今小镇很乱，碍于规矩，我不便也不能出手，只需要你照看那位小姑娘，五日以后十份机缘的归属就该落定，在此期间，或许还会有争斗。”李九爷眼神盯着云绮，在等着她答应。

    “值得么？坐镇此地的掌心客，连保一位小姑娘都需要求人，自囚三千年，不知道你还要困自已多久？”

    “自老师死时，我就对人间再无半点留恋。”

    “那小女孩？”

    “便是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