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的那点子耐性,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
我已经没有余力,连呼吸都浅弱了许多,身体宛如被拆成了很多块,每一块都尖啸着痛苦。
我真想知道,梁春嫣到底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缓了好几口气,我才有力气掀开眼皮,眼神冰冷,看着萧津逸:「我告诉过你的,是你自己不信。」
萧津逸道了一声好:「既如此,公主便莫要怪我亲手送你进人间炼狱。」
我看清了他眼里的狠辣。
其实并非不害怕。
我甚至相信他先前所言,活着经受的痛苦,比一死百了,要难熬得多。
可是,在真正死之前,哪怕最后一秒,我永不背弃自己。
我有未完成的心愿,有未实现的承诺,有埋在心底的希望。
它们吊着我的命,让我永远背对死亡,迎着生路前行。
哪怕生路逆风,遍布荆棘。
15
萧津逸解开我的捆绑,任由我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
我的脸贴在地上,浑身钻心地疼。
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熟悉的鞋子,玄色靴底,上绣金云雷纹,因用上好皮质制成,鞋面光泽柔滑。
我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耳边听到暴喝声,以及兵戈相撞声。
下一秒,萧津逸被人压住脖子。
他的脸,同我一样,贴在地面,被巨大的力道压变了形。
总是戴在他头上的高冠,在打斗中不慎跌落。
他披头散发的样子,好生狼狈。
忽然,我的身体一轻,被抱进一个冷硬的怀抱。
视线被迫调转,映入眼中的是有别于女子的莹白修长,男人喉结微凸的麦色脖颈,以及刀削斧刻般深刻的下巴轮廓。
「我来晚了。」
三皇子抱着我的手臂很稳,尽管大步前行,我却不觉得颠簸。
「莫怕,皇兄这就带你回镇北王府。」
他抱着我上了马车,平常还算宽敞的马车,此时显得逼仄起来,里面的空间并不能很好地安置我。
他便只能继续将我抱在怀中,让我得以靠在他的肩膀上,寻找到合适的支撑力。
「飞月,速去请太医过府来。」
他的属下领命而去。
「三皇兄。」我唤着他的名字,努力凑到他耳边,将梁春嫣藏信的地点和盘托出。
他听后,忽然埋头瞧着我,眼睛里蹦着火星子。
我一心记挂着那封信,本没注意他的情绪,直到被他这样盯着,我才慢慢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他隐怒的模样,有些吓人。
我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好不容易放松的心神不觉又绷了起来。
他将我的反应看在眼里,喉结上下动了动,强行压下一口气,对外唤了声:「齐安。」
他的心腹钻进马车。
他低声同他交代了几句。
对方领命而去。
我松一口气。
我信他的人能将那封信平安带回来。
马车内又只剩我们二人。
他总算找到时间仔细打量我身上的伤,目光先是从鞭痕上一一扫过,然后落在我那十根插着长钉的手指上,胸膛剧烈起伏。
我的心思却早已转到下一桩事上。
此刻虽已得救,可我晓得自己的状态算不上好。
我身上冷得很,偏又不停地往外冒汗。
手指头早已没有知觉,精神气全凭一口气吊着。
我怕有些话,若此时不交代,便来不及了。
「三皇兄。」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