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眼泪在我脸上如小溪般流淌,心口处忽有气血翻涌,我一个没忍住,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萧津逸啧啧两声,从地上爬起来,牵起衣袖,替我擦干净嘴角血迹。
「公主气性真大,不过只是旁观,就气得吐血。若此事发生在公主身上,想必能生生气死过去吧。」
「呸!」我一口唾沫啐到他脸上。
萧津逸微眯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凶光。
便此时,有小厮打扮的人匆匆行来:「公子,大人托我给公子传话,镇北王已经离开,应是敷衍过去了。」
萧津逸闻言,满意一笑,说:「知道了。」
小厮躬身退下。
萧津逸面容舒展,拿眼觑我:「若我记得不错,你与三皇子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他肯为你跑这一趟,已是仁至义尽,你总不能指望,他当真为了你掀翻整个梁府吧。」
我垂下眼眸,嘴角牵出一抹自嘲:「我从未这样指望过。」
萧津逸不说话,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说:「小时候,世家子弟们常常背地里讥笑我,说我矮子戴高冠,公鸡插羽毛。」
「有一回,我随我爹进宫参宴,所有人都拿我寻乐子。」
「唯独只有你,没有说过一句讥讽我的话。」
「景和公主想诱你也说上一句。」
「你装傻充愣,说自己也矮。」
「你还说,萧大人长得那样高,萧津逸将来肯定也能长高,他只是长得比较慢罢了。」
说到这里,萧津逸猝然笑了一声,又接着道:「我一度将你这话引为圭臬,盼着自己有长高那一天,然而,安慰人的话,终究不过只是一句谎言罢了,哪能当真?」
「父亲不喜我矮小,却喜我心狠手辣。」
他停住话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恻冷凝的阴云。
「公主,我不想对你用刑。」
「只要你告诉我那封信藏在哪里,我给你一个痛快,保证不让你受苦。」
14
我一言不发。
萧津逸无奈叹气:「公主何苦这般执拗?」
「说到底,邵氏也好,梁春嫣也罢,同你有何关系?」
「倘若今日,受奸污之辱的人,是你。」
「就算你将那封信呈于御前,又能如何?世人不会因你孤身涉险,而赞你英勇,亦不会因你查出真相,而感念你高风亮节。」
「他们只会把你当成是用烂的腐肉,像苍蝇蛆虫般,往你身上爬,拿世间最恶毒的言语诋毁你,讥讽你,耻笑你。」
「公主,你当明白,不入世人眼,活着便是世间最痛苦的事。」
我忽然抬眸问他:「萧津逸,你知道你为何生得矮小吗?」
他抿紧嘴唇,似料到我将说出难听的话来,脸色先一步变得难看起来。
我嬉笑,眼里泛起淬毒的光,挑最伤人的话,刺痛他道:「因为阴暗鼠辈,不配高壮,你天生就该是任人唾弃的矮子!」
「公主,若我是你,便不会逞口舌之快。」
因为愤怒,萧津逸脖子上原本并不明显的青筋骤然鼓胀成深色,随着加重的呼吸,不断搏动着,像要爆开一般。
我看到后,只觉痛快。
然而,并未痛快多久。
他抽出皮鞭,往我身上抽打。
那皮鞭带刺,抽在身上,拔出去的瞬间,将肉也剜出去一坨。
我痛得惨叫。
他每抽一鞭,便数一个数。
抽完十鞭,停下来,勾着笑,同我说:「公主,今日十鞭,明日二十鞭,一日日增加,看你能熬到哪一日?」
我浑身火辣辣地疼,却仍有力气拿话噎他:「梁春嫣什么都没告诉我,如今她被你害死了,你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别想拿到,你爹只会觉得你是个废物。」
萧津逸被我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憋半天,才森冷冷道:「公主,你说话真难听,等你哪天说了实话,我先割掉你的舌头,再将你的嘴巴缝起来,我要亲耳听一听,你的惨叫声是不是跟你说的话一样难听。」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旁边的刑具,随手挑起一样,对着我比划:「公主,我还想知道,你和梁春嫣,谁的骨头更硬?」
他最终挑了长钉与铁锤,拿铁锤将钉子敲进我的指甲缝里。
我痛得几度晕厥过去。
又被他用盐水泼醒。
如此反复多次,他拽住我的头发,迫使我不得不向后仰起脖子。
「公主,你当真不愿说出那封信的下落?」
「莫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