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兄。”

    楚秋禾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越看楚煜一举一动，越觉得虚与委蛇。

    若不是自己被指引去了七年后，还真看不出他的笑里藏刀。

    楚煜隐藏的极好，又事无巨细地关心了楚秋禾几句，转而便向皇上道：“儿臣听闻，此次让三弟去西北的提议，还是秋儿提出来的？”

    “自然。”皇上颔首：“秋儿慧眼如炬，与皇后是如出一辙的美貌聪慧。”

    楚煜眸中划过一丝阴郁，旋即又笑起来。

    “秋儿是母后亲生女儿，自然是一模一样，只是儿臣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正是为了秋儿。”

    楚秋禾一愣，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可皇上已经点头：“你但说无妨。”

    楚煜低下头，嘴角微勾，又语气激动道：“前日秋儿在丞相府落水，是被裴小侯爷救起来的，如今京中已经传遍，裴小侯爷是秋儿的救命恩人。”

    “原本只是救命之恩，可两人当时在水中缠作一团，实在有失礼数，为了秋儿的清誉，还请父皇给秋儿和裴小侯爷赐婚。”

    楚秋禾的心沉了沉。

    她竟没想到，楚煜会逼迫她嫁给裴奕珩。

    可如今回想，裴家如日中天，楚煜只怕是想像前世那般得到裴家支持，成为他夺嫡的后盾。

    而男女有别的道理，让楚秋禾几乎没有反驳的理由。

    见两人不打，楚煜继续道：“父皇，裴家乃是三朝元老世家，裴奕珩对秋儿一往情深，也断不会亏待秋儿。”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虽说是救命要紧，但秋儿以后若嫁给旁人，怕是也会被指点一辈子。”

    “父皇何不促成桩美谈？”

    他笑得和煦，仿佛是真的在为楚秋禾考虑。

    “更何况，秋儿此前便钟意裴奕珩，虽不知是有什么误会，但总不能因为一件事就放弃这么好的夫君。”

    “裴奕珩对秋儿之心天地可鉴，还请父皇成全。”

    楚秋禾闭了闭眼，心底隐隐有些怒气。

    楚煜一番话，几乎是断了她拒绝的可能。

    而皇上也只知楚秋禾突然退婚，并不知那许多内情，此刻也有些犹豫。

    “秋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楚秋禾跪下，咬着唇，却仍是坚持：“儿臣不愿嫁给裴奕珩。”

    楚煜打断她：“秋儿，莫要胡闹。”

    “那日他将你从水中救起，你衣衫浸湿，周围几十双眼睛皆看在眼里。”

    “你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若不是裴奕珩，谁会愿意娶你。”

    “整个京城，已经没有比裴奕珩更适合秋儿的驸马了，还请父皇为了秋儿终生的幸福考虑一二。”

    楚秋禾听着，只觉得血液一寸寸发凉。

    随之而来的，是一丈高过一丈的绝望。

    因为楚煜说的言之有理，她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楚秋禾身为公主，她的夫婿只能是驸马，而驸马无论如何都不能入朝为官担任要职。

    相当于葬送了所有前程。

    而世家子弟中，所有有抱负有学识的男子，皆不愿意成为驸马，而对楚秋禾频频示好的，只有那些不得重用只盼着贪图享乐的纨绔。

    唯有裴奕珩，文章谋略皆是出众，待人谦和有礼，乃是风光霁月的人物。

    “裴奕珩待秋儿之心天地可鉴，儿臣也是为了秋儿好，还请父皇成全！”

    楚煜说得慷慨激昂，皇上眼底划过犹豫。

    他还是开口：“秋儿，你可愿跟父皇说说，为何你突然便不愿嫁给裴奕珩了？”

    “若是他惹你生气，父皇给你撑腰。”

    楚秋禾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有些无助。

    难道，真的要再一次嫁给裴奕珩吗？

    他是重生回来的，不会再被宁娇娇洗脑，说不定会真心待自己。

    真的吗？

    楚秋禾忽然想起自己在七年后的最后一日。

    血色的月光下，旁边是尚有余温的尸体，而裴奕珩将她压在身下，将她最后一点尊严碾碎。

    不行。

    她告诉了自己多少次，不能重蹈覆辙，她决不能嫁给裴奕珩。

    想定主意，楚秋禾深深吸了口气，认真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