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父皇恕儿臣不孝之罪。”
“儿臣此生,就算与青灯古佛常伴,就算是去邻国和亲,也绝不愿嫁给裴奕珩!”
楚秋禾说完,一抬眼,却瞬间愣住。
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刚走进养心殿的裴奕珩。
殿内的气氛落针可闻。
半晌,裴奕珩才回过神。
“裴某愚钝,竟是方才知晓公主厌恶我至此。”
“是裴某唐突了。”
饶是知晓楚秋禾会拒绝自己,裴奕珩却没想到,她宁可与青灯古佛为伴,或是只身前往敌国做一个人质,都不愿意与自己成婚。
是他低估了自己从前到底犯下过多少罪恶。
裴奕珩本以为,自己一点点弥补,终有一日能将楚秋禾受过的伤弥补完全。
可如今看来,两人之间,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真的,不该再出现了。
“公主,对不起。”
“京城的谣言我会摆平,你今后无需为我烦心。”
“陛下,太子殿下,公主,裴某告退。”
说完,裴奕珩便转身离开。
楚秋禾看着他的背影,却只能叹了口气。
疲惫感自心底升起,蔓延四肢百骸。
她真的,有些筋疲力尽了。
“父皇,儿臣告退。”
离开养心殿,楚秋禾却没回公主府,而是叫端午备马。
“我想去一趟寒山寺。”
楚秋禾此前从来不愿去寺庙,只觉得麻烦,端午有些惊讶,却还是点头。
“好。”
一个时辰后,两人便来到了城外的寒山寺。
山间云雾缭绕,钟声回响,莫名让人感到安宁。
楚秋禾跪在蒲团上,望着上头高高的佛像,只觉得安宁。
她忽然明白,七年后的自己,为何会几年如一日地抄写那些晦涩难懂的经书。
原来人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下,真的会将这里当做最后的慰籍。
楚秋禾跪了许久,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公主。”
无比熟悉,却是此前从未听过的语气,像是自嘲,像是苦笑。
是裴奕珩。
楚秋禾回过头,平静与裴奕珩对视。
“侯爷怎会在此?”
裴奕珩眸底暗了暗,以为楚秋禾在问责,解释道:“裴某并非尾随,只是恰巧想来寒山寺拜一拜,这才阴差阳错遇到,公主莫怪。”
楚秋禾别过眼:“侯爷误会,本公主只是以为,侯爷此前不信神佛,为何会主动来此?”
裴奕珩自嘲笑笑:“公主从前不也不愿来吗?”
楚秋禾收回视线,仍是语气淡淡:“经历过许多事后,总想找些慰籍,不然总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落入一个又一个算计圈套。”
裴奕珩的声音哽了一瞬:“公主,对不起。”
“虽然这句抱歉轻如鸿毛,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对不起。”
“成婚七年,看着我一点点变心,变得面目全非,你该是难过的吧?”
他只以为楚秋禾也是死后重生,楚秋禾没有解释,只沉默看着他。
到底是一点点变心痛,还是突然之间天翻地覆更痛,楚秋禾不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在裴奕珩身上受过的伤,真的已经够多了。
沉默半晌,裴奕珩主动开口。
“宁娇娇被我送回江南,我给了她宅子商铺派人看管,今生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楚秋禾点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对宁娇娇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