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帮我提着行李走到车前。阳光很好,树影婆娑,远处有鸟鸣声。一切都宁静得不像一个告别的日子。
“接下来去哪儿?”
他问。
“不知道。”
我拉开车门,“可能会去旅行一段时间。”
他点点头,没有问能不能同行,也没有说要等我回来。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如果需要拍照,随时找我。”
名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风会记得每一朵花的香气】
——
车子驶离树屋时,后视镜里的陆远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收音机里正在放一首老歌,女声轻轻唱着关于离别与重逢的故事。
我打开车窗,让风吹乱头发,路边的野花在阳光下摇曳,像是无数个未完成的夏天在向我挥手告别。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媛发来的消息:【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回复:【没有,但或许答案本来就不重要】
她很快回道:【叙白的骨灰,按他生前的意愿撒在了你们的折页处,夹着一张泛黄的拍立得——是大学时周叙白偷拍的我,在图书馆睡着的侧脸。照片背面写着:【我的玫瑰】
窗外,风景飞速后退。
我拿出手机,点开陆远的对话框,犹豫许久,最终只发了一句:【照片拍得很美,谢谢】
他很快回复:【下次有机会,再拍更好的】
没有约定时间,没有承诺未来,但这样就很好。
我靠在窗边,闭上眼睛,阳光透过眼皮,映出一片温暖的红色。恍惚间,似乎听见风铃的声音,还有周叙白带着笑意的低语:
“要幸福啊,昭昭。”
[正文完]
【陆远】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周叙白的葬礼上。
作为报社的摄影记者,我本不该出现在那个私人葬礼现场,但那天主编临时派我去拍一张墓园全景,说是要做"城市人文"专题。
阴雨天的墓园有种奇特的静谧感。我架好三脚架等待最佳光线时,看见了她——
一袭墨绿色连衣裙的女人,独自站在新立的墓碑前,没有撑伞,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用指尖反复描摹着墓碑上的名字。
我鬼使神差地按下快门。
取景框里,她的身影与灰暗天空形成强烈对比,像荒原里最后一株不肯枯萎的植物。后来我才知道,那件裙子是死者生前最爱的颜色。
——
第二次相遇纯属偶然。
我在公园拍候鸟迁徙时,发现长椅上蜷缩着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