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摄影师,”
周叙白突然说,“他看你的眼神和我当初一样。"
“叙白”
“我不是来阻止你幸福的。”
他轻轻摇头,“只是来道别的。”
风铃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叙白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像被风吹散的雾气。
“等等!”
我伸手想抓住他,却只握住一把阳光,“别走求你”
“要幸福啊,昭昭。”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次真的要忘记我了”
当最后一丝光影消散在空气中时,我跪坐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张【今天也要想我】的便签。
门外,陆远的快门声轻轻响起,定格了这个充满阳光与告别的午后。
风铃在树屋的门廊下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坐在木地板上,手里攥着那张便签,眼泪已经干了,只剩下一种钝钝的麻木感。
陆远在门外等了很久,终于轻轻敲门:“林昭?”
我没有回答。
他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喝点东西。”
茶是淡绿色的,飘着几片茉莉花瓣。这不是周叙白喜欢的口味,他总爱喝浓到发苦的红茶。
“谢谢。”
我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恍惚又看见周叙白坐在窗边,冲我笑。但当我眨眼,那里只剩下一片阳光。
陆远在我对面坐下,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拿起相机,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这是上周拍的。”
照片上是深夜的海滩,浪花泛着幽蓝的光,而远处的夜空中有几颗格外明亮的星星,连起来像是一个笑脸。
“那天本来想拍银河,结果云层太厚。”
他指着那个“笑脸”,“但意外拍到了这个,觉得很像”
“像他。”
我轻声说。
陆远点点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照片洗出来,挂在这里。”
我盯着那个星星组成的笑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周叙白以前总说,死后要变成星星,这样我抬头就能看见他。
“好。”
——
苏媛的电话在傍晚打来。
“你去树屋了?”
她问,声音有些急促。
“嗯。”
“林昭”
她停顿了一下,“书房的书架后面,有一个暗格。叙白之前提过,说如果你去了那里,就告诉你。”
我挂掉电话,走向书房。书架看起来很普通,但当我轻轻推动第三层的《小王子》,一块木板突然松动了。
暗格里放着一封信和一个丝绒小盒子。
信上写着:【给昭昭,当你不再每天想我的时候再打开】
而盒子里,是一枚钻戒。
我的手指颤抖着触碰那枚戒指,冰凉的金属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这不是他生病后准备的,而是很久以前——在我们还年轻,还相信未来的时候,他就买好的。
“骗子”
我咬着嘴唇,眼泪砸在戒指上,“说好要求婚的呢?”
窗外,风铃又响了起来。
——
陆远在院子里生起了篝火。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他专注地调整着火堆,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
“你相信灵魂吗?”
我突然问。
他往火里添了一根木柴,火星噼啪炸开:“我奶奶说,死去的人会变成风,陪在爱的人身边。”
“那你觉得”
我攥紧那封信,“他们希望我们记住,还是忘记?”
陆远思考了一会儿:“可能都不是。”
他看向我,“他们只是希望我们幸福。”
夜风吹过,带着树木和泥土的气息。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突然没有勇气打开它。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陆远突然说。
他告诉我,他曾经有个妹妹,十二岁时因病去世。
之后的十年里,他走遍世界各地,拍下所有美丽的风景,因为妹妹临终前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最开始我也觉得,如果忘记她,就是背叛。”
他拨弄着火堆,“但后来明白,记住一个人,不一定要用痛苦的方式。”
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是星星坠入深海。
——
第二天清晨,我在树屋的阁楼里发现了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周叙白生病期间写的东西——有日记,有随笔,甚至还有几封没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