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裂痕,注定无法愈合。
我关掉了手机。
舷窗外云层翻滚,像极了那年周叙白带我去登山时看到的
云海。
他当时指着最厚的那片云说:“昭昭,等我们老了,就买座山头,天天躺着看云。”
空姐送来毛毯,我裹紧自己,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
三亚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我光脚走在沙滩上,浪花一次次漫过脚踝,又退去。
手机卡已经拔掉三天了,我在民宿当临时工,帮老板娘打理花园。她总说我修剪玫瑰的手
法太狠,像在发泄什么。
“小姑娘,”
今天收工时她突然问,“你是在躲人吧?”
剪刀“咔擦”剪断一支枯枝:“很明显吗?”
“我开民宿二十年,”
她递来冰镇椰子,“见过太多你这样的眼神。”
椰汁太甜,齁得喉咙发紧。
——
第四天凌晨,我被拍门声惊醒。
“林昭!”
这个声音让我瞬间清醒。
周叙白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我从猫眼看到他被雨淋透的样子,头发黏在额前,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隔着门问。
“陈默给的地址。”
他喘着粗气,“我找了四家民宿”
“支票不够用?”
“不是。”
他突然跪下,雨水从发梢滴到走廊地板上,“我来还债。”
我拉开门,看到他掌心躺着那枚银色素戒——戒圈已经变形,表面布满细小的凹痕。
“垃圾站的人说,”
他喉结滚动,“这个冰盒在可回收区放了三个月。”
着泥,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周叙白,”
我攥紧门把,“你爸怎么样了?”
“醒了。”
他抬头看我,“第一句话是去把昭昭追回来。”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三亚吗?”
我轻声问。
他摇头。
“大二那年你说,等赚到第一桶金就带我来这里度蜜月。”
我指着远处漆黑的海面,“说要包艘游艇,在海上求婚。”
他浑身发抖,戒指在掌心叮当作响。
“现在游艇呢?周叙白?”
海浪声从远处传来,像某种呜咽。
——
老板娘好心收留他住下。
第二天清晨,我发现他蹲在花园里,正笨手笨脚地给玫瑰剪枝。
“你干什么?”
“练习。”
他剪掉一朵将谢的花,“以后我们的花园”
“没有我们。”
我夺过剪刀,“你该回去了。”
他固执地蹲在那里,阳光照出他眼下的青黑:“我把工作辞了。”
“什么?”
“周氏已经稳定,我弟接手了,苏媛我也跟她解释清楚了。”
他仰头看我,
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昭昭,现在我一无所有了。”
海风吹乱他的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上那个淡疤——是我生气咬的,他说要留一辈子。
“你疯了。”
“早就疯了。”
他笑起来,“从你说要分手那天起。”
——
中午我在厨房帮忙,他突然闯进来,手里拎着两条活鱼。
“老板娘说你会做清蒸鱼。”
他把鱼放进水池,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前襟,“我我想吃。”
这是我们和好那次,我专门为他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