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明,霍以峦颓然地摔在坐在一地狼藉中。
呆呆地环视早就没有林至南痕迹的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手机在此时响起,霍以峦慌张接起,屏息等着。
话筒另一头的秘书却欲言又止,连声音都在颤抖:
「霍总……我查到夫人买了机票,刚刚上了飞机。」
「还有……霍总,夫人她三个小时前到医院做了流产手术。」
7
飞机上,我依在舷窗上眺望越来越小的城市,好像曾经的纷纷扰扰都离我而去。
唯有放在腿上,妈妈的骨灰盒有几分真实感。
「哇,你们听说了吗?霍少又抱着女人去医院了,好宠啊。」
「还给她安排了最顶级的套房,好奇怪哦,不会是怀孕了吧?」
「对吧对吧,你也觉得吧!你有没有看到,下午霍少和那个女人去购物了!」
「你看看,他们买的都是孕妇装和婴儿用品,哇哦,好事将近了哦。」
「这个女人厉害啊,之前那么多演员明星扑上去都被霍少家里那个黄脸婆赶走,听说那个贱女人都打死不少胎了,终于遭报应了。」
「谁叫她贪财,还害死了霍少的妈妈呢?我老公跟我说,要不是看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霍少早就不要她了。」
「现在已经不要了吧哈哈哈,新欢都上位怀孕了。」
我疲惫地微闭上眼睛,邻座的几个阿姨依旧八卦得眉飞色舞,以往的我总会被这些话捅得千疮百孔,如今的我只是麻木,好像在听的是别人的故事。
起飞前,我也看到了,霍以峦为女人豪掷千金,再次轰动全城。
街头报亭上都是紧急印刷出来的晚报,霍以峦深情抱着沈蕾蕾走进的医院被放大数倍,印在新闻头条上。
但这是他第一次,陪女人去买生育用品。
真厉害啊,这么快就怀上了。
我落寞地再次看向自己的肚子,清宫器具的冰冷还残存着,无一不在告诉我,孩子已经离开的事实。
也好,我之后和霍以峦再无瓜葛了。
我落地在弗洛伦萨,开始完成自己年少时的心愿。
我是艺术生,大学最大的心愿就是环游欧洲,亲眼看看那些印在书上的真迹,也为此整整节俭了大学四年,却在毕业定下机票千,将钱全给了霍以峦创业。
那时候他的公司刚起步,离产品上市就差最后一步。
他还说,等他挣到钱了,就陪我在欧洲各国旅居。
可是我等啊等,等到他成名,等到他上市,等他成为港圈新贵,那个岁月里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男孩却不见了。
还恨上了我,还不肯听我解释。
接下来半年,我似乎回到了少女时代,不再是被禁锢在别墅里自怨自艾的霍太太。
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穹顶高耸入云,巴特罗之家的屋顶如波浪般起伏,波提切利的《春》生意盎然,《蒙娜丽莎》的微笑穿越时空而来。
乐趣还有那个从佛罗伦萨就开始跟在我身后的跟屁虫。
「至南,你怎么又不等我?」
我坐在布拉格广场的椅子上,随手往地上撒下一片饲料,才回过头望去,「陆宴宁,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姐姐,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双手拿着两根雪糕的陆宴宁却朝我做了个鬼脸,「不能喊你姐,把你喊老了。」
我无奈地接过雪糕,下意识地扬起头感受着微风轻拂,夏季已经到了八月底,燥热逐渐褪去,秋季也快来了。
不知觉中我离开也有三个月之久。
我抬眼看向身边的男人,好奇问道,「陆宴宁,九月了快开学了吧,你还不回国上学去?」
陆宴宁立马撅起嘴,「什么意思,至南是要赶我走了吗?」
「我走了,你孤独寂寞了怎么办?」
又是一顿插科打诨,我无可奈何地将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没好气地说:
「随你,随你,到时候被退学了不关我事。」
陆宴宁笑了,「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去北欧走走,那里也很美?」
他跟我提起他规划的事情,平板上是事无巨细的攻略,逻辑之清楚,要不是曾经亲眼看过他的身份证是20岁,我都不敢相信陆宴宁是我的同校学弟。
艺术系大三在读。
也因此,我们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自然而然地成了最好的旅伴。
「林至南,他是谁?」
我们嘻嘻闹闹定下机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抬起眼睛的一刻,我的心停跳了一拍,瞬间又归于平静:
「霍以峦,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