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仿佛能治愈这些年我心里受过的伤。
终于,有一天,我为他取下最后一次药敷。
他的那条腿虽然还留着伤疤,但已经恢复了血色,也有了力量。
他缓缓站起身,扔掉了那根陪伴他多年的拐杖,稳稳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也是在那天晚上,突然雷声大作。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想起爹爹去世的那个晚上,同样是这样的雷雨天,我害怕得浑身发抖。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林宇轩站在门口,昏黄的烛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走到我的床头,把一个小小的、雕刻得略显粗糙的木头人偶放在了我的枕边。
“我……
闲来无事,随手刻的。”
他解释道,声音在雷声中有些模糊,“给你解闷。”
这个木人不像李逸尘送我的木人那样敷衍,女子的发髻、裙摆都刻得十分用心,甚至能看出是在专心做女红的样子。
“夜里要是怕黑,就把灯点着。”
他又生硬地补充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军爷!”
他回过头。
“你……
你别再叫我小苏姑娘了。”
我鼓起勇气,轻声说道,“我爹在世的时候,都叫我阿瑶。”
他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过了很久,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林宇轩。”
我愣住了。
“我的名字。”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往后,你也不用害怕了。”
那一刻,窗外的雷声似乎都变得遥远了。
我的心跳声清晰可闻,扑通,扑通……
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紧紧抱着那个温暖的木头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座宅子,不再只是我一个洗衣女工的容身之处,它开始有了家的感觉。京城的夜晚,寒风凛冽。
李逸尘推开窗户,一股冷空气猛地灌进肺里,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新来的丫鬟惊慌失措地端来汤药,他却不耐烦地挥手将其打翻,瓷碗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不是那个味道。
丫鬟吓得连忙跪地求饶,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只觉得满心烦躁,一种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的、无处宣泄的烦躁。
母亲也总是睡不安稳。
她抱怨新买的丫鬟笨手笨脚,晒的被子没有阳光的味道。
那个漂亮的丫鬟也觉得委屈:
“是老夫人您太挑剔了,被子怎么可能晒出阳光的味道嘛!”
李逸尘一开始还不耐烦,后来才渐渐想起,苏阿瑶晒被子,是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的。
她会掐准时间,在太阳最毒、风最干爽的时候把被子抱出去,收回来之前还会用竹棍仔细地拍打,拍掉所有的灰尘,只留下满满的暖香。
这些曾经他从未在意过的小事,现在却让他越来越心烦。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阿瑶的模样。
她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透着一股城里姑娘没有的纯净劲儿。
实在心烦得睡不着,李逸尘翻身下床,找出一个小木盒。
终于找到了他曾经送给她的小木人。
刚把它握在手里,门外就有下人来禀报:
“二公子,您花钱寻找的那位小苏姑娘,有人在王家巷子外看到她去粮铺买米!”
“急什么,大晚上不睡觉,白天又没精神,本公子还要休息呢,苏阿瑶她又跑不了。”
他握着木人,想着找个时间把这木人好好雕琢一下,刻出她的样子,小小的身形,身子却像柳条一样柔软。
她的性子虽然有点倔,但没关系。
等把她纳为妾室,再慢慢调教,想必床榻之间也会有一番别样的情趣……
她终究还是得低头。
窗户没关紧,冷风呼啸着灌进他的口鼻,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面孔涨得通红。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咳嗽。
李逸尘脚步踉跄地去关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这些天,他的心口越发难受了。
下人带着李逸尘找到苏阿瑶的地方,是在京城南郊的一个普通秋日集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