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见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侍女装扮，“小姐，你有着如此美貌，合该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寒霜见用梳子轻梳胸前的一缕青丝，“汀兰，你知道的，我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寒霜见梳发的手顿了顿，又道，“况且师傅不喜福禄荣华，我如何能违背师傅的心意。哥哥邀我去珍馐楼，今日的装扮便听汀兰你的，可好？”

    汀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手上动作却越发轻柔：“小姐既这么说了，奴婢定要让您今日美得叫全城的姑娘都羡慕。”她从妆奁深处取出一盒胭脂，“这是前儿大人特意从南边寻回来的‘醉芙蓉’，听说抹在唇上会随心情变色呢。”铜镜里，寒霜见看着汀兰将胭脂点在唇间，忽然按住她的手：“等等。”她转身从枕下摸出个素白瓷盒，“用这个吧，师傅去年生辰特意给我让的雪莲膏。”那膏l透着莹白，隐约可见细碎冰晶。“可这”汀兰望着小姐执拗的眼神，忽然噗嗤笑了，“也罢，奴婢给您梳个新式样的飞仙髻，保准既清雅又贵气。”她灵巧的手指穿梭在乌发间，又在绾好的发髻上别了支金丝芙蓉缠枝步摇。

    寒霜见望着铜镜中映出的步摇，金丝芙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缠枝纹路精巧雅致，随着她微微侧首，流苏轻晃，如涟漪荡漾。她指尖轻轻触碰步摇，低声道：“汀兰，这支步摇……”汀兰抿唇一笑，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是大人前些日子特意命人打的，是现下最流行的式样，又添了几缕金丝，更衬小姐的肤色。”寒霜见指尖一顿，眸光微动，似有万千思绪流转，最终化作一声轻叹：“哥哥他……总是这般心思细腻。”汀兰替她理了理衣襟，笑道：“小姐，该动身了，大公子怕是等急了。”寒霜见起身，步摇轻晃，莲步微移间，金丝芙蓉映着晨光，竟似活了一般。她唇角微扬，低低应了一声：“嗯，走吧。”

    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箫声，正是《雪映寒梅》的调子，也是哥哥最爱的曲子。寒霜见脚步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步摇垂下的流苏。箫声清冷悠远，似带着山巅的霜雪气息，却又在尾音处微微上扬，透出几分鲜活的暖意——是了，哥哥吹箫时总爱这样，明明奏的是孤寒之调，却偏要在末尾添一笔温柔。“小姐可听出来了？”汀兰捧来一件月白织锦斗篷，袖口绣着银线暗纹的寒梅，“大公子这曲子，比往日多转了两个调呢。”她任由汀兰系上斗篷的丝带，目光却透过雕花窗棂，望向庭院深处。一树老梅斜倚假山，枝干遒劲如墨，而那人一袭靛青长衫，执箫而立，袖口随风翻飞，恰似寒潭鹤影。“哥哥今日……倒是难得有闲情。”寒霜见轻声说着，指尖却将斗篷系带绞紧又松开。那支金丝芙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金芒，恍若雪地里突然绽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