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国的雪好像从未停过,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色。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在这冰天雪地中缓缓行过,只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月国国师府。
寒既明又想起十五年那个飘雪的夜晚。父母带着年仅七岁的他以及尚在襁褓之中的妹妹到处躲避月神殿的追杀。记忆中的雪是红色的,父母的血飞溅在雪地上,像是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母亲临终前嘴唇颤抖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
国师大人,药熬好了。
侍从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寒既明睁开眼,接过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十五年了,每个月十五,他都要喝这碗苦得钻心的药——自从那夜,他便得了“寒症”。
放下吧。他挥退侍从,将药碗搁在案几上。窗外,一轮记月悬在夜空,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人间。
月国崇月,以月为尊。月神殿凌驾于皇权之上已有百年,直到十年前寒既明以十七岁之龄成为月国最年轻的国师,才勉强在皇权与神权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寒既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玉佩背面刻着两个小字:既明,取夜皎皎兮既明之意。父亲说,这是母亲在月圆之夜生下他时,看到月亮时脱口而出的诗句。
翌日。
“大人,小姐的马车已过城门。”随侍玄夜疾步进入书房中禀报。寒既明闻言嘴角浮上一丝笑意,“皎皎回来了,管家派人去迎一迎。”
路过城门口的百姓议论纷纷,路边百姓手拿鲜花、水果、特产,夹道欢迎。“看这阵仗,看来是寒小姐归家了”“寒小姐终于回来了”……
有人不清楚为何,便询问身旁之人“这寒小姐为何如此受欢迎?”
“你们是外乡人吧,这寒小姐名唤寒霜见,是我们月国国师的胞妹,不仅人美心善还医术高超,每年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义诊,免费送药。”
马车停在国师府门口,寒既明和管家见状上前,车帘轻掀,只见一只如玉的手轻轻地搭在寒既明伸出的手上,那手腕上戴着一只白玉镯。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穿蓝色对襟长裙,身披通色狐裘披风的少女,头上只簪了一根白玉簪,姿容绝艳,眉宇之间与寒既明有三分相似。
寒既明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妹妹,路上辛苦了”。替少女拢了拢披风,转头又对管家吩咐,“去准备些热茶和点心,送到小姐房里”。少女微微一笑,清冷的嗓音响起,“哥哥还是这般周到l贴。哥哥近日可好?”
寒既明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抬手轻轻拂去少女肩头未化的雪粒,温声道:“我一切都好,倒是你,身子单薄还冒雪赶路。若受了寒,可就不好了。”这时管家捧着鎏金暖炉匆匆赶来,寒既明接过试了试温度,这才递给少女:“你最喜欢的梅花香饼,厨娘新研制的馅料。先去暖阁歇着,我让人把地龙烧旺些。”少女捧着暖炉,忽然瞥见他袖口沾着的墨迹:“哥哥方才在书房议事?”寒既明不动声色地掩了掩衣袖:不过是些琐事。你既回来了,明日带你去城南尝新开的珍馐楼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