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口气，闭了闭眼，轻声道：

    “臣妾，谢主隆恩。”

    沈晏顿住脚步，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疏离的语气跟他说话。

    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抱着柳雪儿走了。

    小桃哭着把我扶进屋，为我包扎好后，我在女夫子的指导下，终于写完了那封和离书。

    我帮小桃擦干眼泪：

    “傻丫头，哭什么？咱们就快自由了。”

    “你去帮我做件事……”

    几天后，是太子沈稷的满月日，沈晏特意在宫中大摆宴席。

    他看着身边接受奉承，光彩夺目的柳雪儿，莫名觉得有些乏味和俗气。

    沈晏终于想起了我。

    “皇后禁足好几日了，想必已经知错，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去把皇后请来，沾沾喜气。”

    可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凤栖宫的方向火光冲天。

    李德全脸色惨白地跑过来：

    “皇上，不好了，凤栖宫走水，皇后娘娘她没能出来！”沈晏一脚踹翻身前的案几，腾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

    底下的大臣和夫人们不知道皇上好端端地为何发怒，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柳雪儿抱着孩子走过来，温柔道：

    “皇上，大喜的日子，您这是怎么了？臣妾敬您一杯，感谢皇上如此宠爱我们母子。”

    沈晏却一把推开她，揪着李德全衣领吼道：

    “朕在问你话，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皇后没能出来？！”

    柳雪儿被推了个趔趄，酒水撒了一身，要不是她抱得紧，稷儿就要被摔了。

    她怨恨地看了沈晏一眼。

    李德全也被吓到了，结结巴巴道：

    “回、回皇上，您刚才让奴才去请皇后娘娘，可奴才刚到凤栖宫，就看见里面火光冲天，奴才问了里面当值的一个太监，说是宫里突然走水，娘娘和她的陪嫁丫鬟小桃，一直没出来……”

    “皇上您别急，水龙队已经在救火了，娘娘吉人天相，一定没事……”

    没等他的话说完，沈晏抬脚就往凤栖宫的方向跑去，连轿撵都忘了乘。

    沈晏赶到凤栖宫时，水龙队已经将火熄灭，大火燃尽后的凤栖宫变成了一片废墟。

    “皇后呢？皇后她有没有事？！”

    他随手揪住一个太监问道。

    没等那太监开口，沈晏就看见那个专门教我读书写字的女夫子走了出来，身后还抬着两具焦糊的女尸。

    女夫子淡淡道：

    “皇上，皇后娘娘薨了，请节哀顺变。”

    沈晏身形晃了晃，险些站立不住。

    他看向那两具尸体，其中那具缺了一条腿的尸体头发上，还戴着我们定情那天，他送我的玉簪。

    那时我们在苗疆作战，抵触偏僻，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铺，只有街边小贩卖的做工和原料都很差的玉簪。

    当时沈晏很愧疚：

    “阿莲，等回京了，我给你补个更好的。”

    可我却没有半分嫌弃，主动将簪子戴到头上，笑道：

    “只要你对我的心意是真的，这便是最好的。”

    他赶紧发誓：

    “苍天可鉴，我对阿莲的心意如磐石不移，即便日后我登上大宝，也只要阿莲一人，绝不纳妃妾。”

    可是后来，他食言了。

    “娘娘让我告诉您，火是她放的，不必谴责任何宫人，她就没想出来。”

    沈晏疯狂吼道：

    “不可能！阿莲她好好的放火烧自己做什么？！你休想骗朕！”

    女夫子拿出一封信，递给他：

    “娘娘知道您不信，昨天特意让人把这封信交到我手上，说她走后，请我交给你。”

    沈晏颤抖着接过，看到上面的字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封面上，和离书三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皇上，娘娘让我告诉您，那天她在您的书房外，听到了您骗她北境兵乱，也知道是您害死她的孩子，杀了她的父兄，让人截肢了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