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集 屈打成招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喜欢龙柏树的想想笑 本章:第2集 屈打成招

    咸丰十年七月初九,卯时三刻。余杭县衙大堂的铜钟撞碎晨雾时,毕秀姑已被按在刑架上两个时辰。她的十指被夹棍勒得血肉模糊,指甲盖下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砖上,宛如开败的红梅。

    “说!你与杨乃武何时勾搭成奸?”刘锡彤的惊堂木第三次狠狠地砸在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震得堂前高悬的“明镜高悬”匾额也微微晃动起来。

    毕秀姑艰难地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因为剧痛而变得模糊不清,重影不断。她努力想要看清刘锡彤的面容,但只看到他身后的师爷正对着她微微颔首,嘴唇开合间似乎吐出了几个字。

    毕秀姑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师爷说的是什么。终于,她勉强辨认出那几个字:“杨乃武……砒霜……”

    “民妇……民妇与杨举人并无奸情……”毕秀姑的声音沙哑得如通被撕裂的竹子一般,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便被一阵钻心的剧痛打断。

    原来,是衙役们收紧了夹棍,那巨大的压力让毕秀姑的双腿几乎要被夹断。她的惨叫声在公堂上回荡,仿佛要冲破屋顶。

    冷汗顺着毕秀姑的下颌滴落,砸在她胸口的白玉兰吊坠上。那吊坠是杨乃武去年送她的生辰礼物,他说这白玉兰能“辟邪气”。可如今,这辟邪的吊坠却无法保护她免受这无尽的折磨。

    大人,这贱妇嘴硬得很。捕头赵六擦了擦额角的汗,不如用烙铁试试?

    慢着。师爷突然上前,俯身替毕秀姑拂开额前的湿发,小娘子,你想想葛家老母,想想你死去的丈夫若你肯招认,大人或许能网开一面,留你全尸。

    这句话如冰锥刺入毕秀姑心脏。她想起葛品连咽气前浑浊的眼睛,想起婆母抓着她头发往墙上撞的狠劲,泪水混着血污滑进嘴角。恍惚间,师爷袖口的熏香突然变得异常刺鼻,与昨日在葛家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那是刘锡彤书房特有的沉水香。

    我我招。她听见自已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破布摩擦石板,是杨乃武他给了我砒霜,说要除掉葛品连

    好!刘锡彤拍案而起,来人,取供状让她画押!

    堂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杨乃武被铁链拖着踉跄而入,左额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仍昂首冷笑:刘锡彤,你以为屈打成招就能堵住天下人的嘴?我杨乃武的血,会让你这顶乌纱帽染上血色!

    掌嘴!刘锡彤挥手间,赵六的耳光劈面而来。杨乃武的头重重甩向一侧,却仍盯着毕秀姑,眼中记是震惊与痛楚:秀姑!你怎能你忘了那天在巷口,你说过

    住口!毕秀姑突然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与你早有私情,毒杀亲夫都是你主使!你你还说举人老爷能通天,不会有事

    她不敢看杨乃武的眼睛,只能盯着他青衫上的补丁——那是去年她帮他缝的,针脚细密如春日雨丝。此刻却被血污浸透,像团燃烧的火焰,要将她吞没。

    巳时正,日头爬上屋檐。杨乃武被按在堂前的青石板上,臀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咬碎后槽牙。赵六的水火棍挥到第二十七下时,他闻到了自已皮肉焦糊的味道。

    杨乃武,你招是不招?刘锡彤的声音从云端飘来,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

    我招杨乃武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毕秀姑浑身一颤,抬眼望去,却见他突然昂首,血沫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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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喷向公案:我招你刘锡彤滥用职权,草菅人命!你敢不敢让杭州府重审此案?敢不敢让三司会勘?

    刘锡彤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抓起案上的朱砂笔,在供状上狂草写下斩立决三字,笔尖戳破宣纸,在木案上留下深深的红痕:即刻押送杭州府!我倒要看看,你这举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大人不可!大堂外传来女子的哭喊声。杨乃武的妻子詹氏跌跌撞撞扑进来,鬓角的银簪歪在一边,露出苍白的额头:民妇恳请大人明鉴,我夫君与毕秀姑素无往来,定是遭人陷害!

    詹氏!杨乃武想抬头,却被衙役死死按住,快去找姐姐,让她去京城

    闭嘴!刘锡彤一脚踢翻詹氏捧来的状纸,你夫君犯下通奸杀夫之罪,你还敢在此聒噪?来人,将这泼妇轰出去!

    詹氏被拖出大堂时,袖中的玉佩掉在地上。那是杨乃武中举时她典当嫁妆买的,刻着青云直上四个字。此刻在阳光下碎成两半,恰似她此刻的心。

    未时三刻,县衙后宅的石榴树下。刘子和斜倚在美人靠上,指尖把玩着一支银簪。簪头的并蒂莲雕工细腻,莲子处还嵌着颗细小的珍珠——正是毕秀姑昨日丢失的那支。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小厮来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刘子和慌忙将银簪塞进袖口,却不小心划到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石桌上,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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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毕秀姑吊坠。

    爹。他低头进屋,看见刘锡彤正在烧毁一份文书,火苗舔舐着验尸有误四个字,那杨乃武真要斩了?

    你懂什么!刘锡彤将炭盆踢到一边,火星溅在刘子和绣着金线的鞋面上,斩了他,那些联名上书的乡绅才会闭嘴。至于毕秀姑他突然眯起眼睛,你最近总往葛家豆腐店跑,究竟让了什么?

    刘子和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想起七天前的雨夜,他翻墙进葛家后院,本想找毕秀姑说些l已话,却看见葛品连倒在磨盘旁抽搐。慌乱中他踢翻了泔水桶,踩碎了地上的药包——那分明是他前几日让来福买的川贝母,却被人掺了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没没让什么。他强作镇定,指尖却触到袖中的银簪,爹,那毕秀姑会不会供出什么?

    她?刘锡彤冷笑,一个被屈打成招的妇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倒是你——他突然抓住儿子的手腕,离那案子远点,听见没有?

    刘子和点头,目光却落在父亲腰间的玉佩上。那是巡抚大人送的羊脂玉,雕着官运亨通,此刻在暮色中泛着青灰,像极了葛品连死时的脸色。

    子时初,县衙地牢。毕秀姑蜷缩在草堆里,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长一短,是子时三刻。她伸出肿胀的手指,在墙上刻下第三道痕——这是她被关的第三夜。

    秀姑?隔壁传来杨乃武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沙哑,你还好吗?

    她咬住嘴唇,不敢回答。昨天在公堂上,她看见他眼中的失望,像把刀剜进心口。可她怎能告诉他,师爷曾附耳说:你若不招,杨举人活不过今夜。

    我知道你没下毒。杨乃武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葛品连耳后有撞伤,嘴角有豆渣。沈祥没验七窍,没查肠胃,这是故意疏漏。

    毕秀姑猛地抬头,额头撞在石壁上。她想起葛品连发病前,曾和婆母争执,不慎撞在磨盘上。想起他总说豆渣煮粥最养人,每日都要吃一碗。这些她都告诉过沈祥,可他却

    秀姑,你记得吗?杨乃武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那年你绣并蒂莲,针法总是不对。我教你先勾花瓣,再绕花蕊,你学了三遍就会了,夸我比绣娘还厉害。

    泪水顺着毕秀姑的脸颊滑落。她想起那幅绣品还挂在葛家堂屋,如今却要成为奸情的证据。她张开嘴,想告诉杨乃武刘子和曾来过,想告诉他自已看见师爷袖口的沉水香,可喉咙像被棉絮塞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别担心。杨乃武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我姐姐明日就到余杭,她会去京城告御状。我们的冤情,终有大白的一日。

    毕秀姑闭上眼睛,将手伸进衣襟,摸到了藏在里面的银簪碎片。那是今天换囚衣时,她在墙角捡到的,簪头的珍珠已经脱落,却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像极了刘子和看她时的眼神——带着贪婪,带着恐惧,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卯时初刻,囚车的木轮碾过青石板。毕秀姑透过木栏,看见詹氏带着杨府的老仆跪在路边,手里捧着药碗。

    乃武!詹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先喝口参汤,你伤口还在流血

    拿走!刘锡彤坐在轿子里喝止,奸夫淫妇,也配喝补品?

    杨乃武抬起头,看见妻子眼底的乌青,想起昨夜她在牢外哭了整整一夜。他想笑,却扯动嘴角的伤口,只能哑声道:詹氏,替我照顾好母亲还有,告诉姐姐,一定要进京

    囚车突然颠簸,詹氏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参汤溅在杨乃武的裤脚,像朵盛开的红花。毕秀姑别过脸,看见刘子和站在县衙门口,袖中露出半支银簪,珍珠在晨光中一闪而过。

    毕秀姑,刘子和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你记住,有些话永远不能说。

    她浑身发冷,想起三天前的深夜,刘子和翻墙进来时,手里拿着包着砒霜的油纸包。他说:这是治咳嗽的药,你让葛品连吃了,他就不会再拦着我们。她当时吓得后退,碰倒了烛台,等再抬头,油纸包已经不见了。

    你怕什么?刘子和轻笑,就算你说了,又有谁会信?我爹是知县,你只是个杀夫的贱妇

    囚车继续前行,毕秀姑望着渐渐远去的县衙,想起沈祥验尸时慌乱的眼神,想起师爷袖口的沉水香,想起刘子和手中的银簪。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一个用她的清白、杨乃武的功名、葛品连的性命织就的局。

    晨雾中,詹氏的哭声渐渐模糊。毕秀姑将手按在胸口,感受着吊坠上玉兰的纹路。她不知道这场噩梦何时能醒,但她知道,只要杨乃武还在,只要那支银簪还在,真相就总有破土而出的一日,哪怕要用尽她一生的血泪去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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