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他开始相信谢婉君说的话。
说我并不是真心对他。
否则怎会不珍重他一路小心拿回来的东西。
他为花灯和我梳理。
如今见了我这样糟践他带回来的好东西。
怕是又要给我安上诸多罪名,狠狠闹上一通。
可他只是红肿着眼眶,自责不已:“都怪我,这么多年也没弄清卿姐姐究竟喜欢什么,自顾自带回了这些没用的东西。”
“卿姐想要什么,告诉阿弟,阿弟这就去弄,好不好?”
一双眼睛里满是悔恨懊恼。
清澈又真挚的眼,确实容易让人轻易说原谅。
可我不会。
我最多是利用他。
我说:“我要慕季白死,你做得到吗?”
他出乎意料地点头:“做得到。”
“只要卿姐姐想。”
谢子蕴说,他这些日子在外忙,是想办法求了慕季白,让他一并跟着出入当值。
慕季白肯同意,是因为谢子蕴说,我希望看他建功立业。
那时谢子蕴问他:“太子殿下毕竟与卿姐姐有过情意,难道连这点念想,都不愿满足姐姐吗?”
慕季白便想也不想,同意了。
谢子蕴同我苦笑,原来学谢婉君说话,真的很能轻易达到目的。
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我愿意拿出时间来哄谢子蕴。
让他觉得自己与旁人是不同的。
这样他才愿意,拼尽全力为我做事。
我现在没有别的助力了。
谢子蕴说,他接近太子,就是想为我铲除这个负心汉。
可后来又得知,慕季白一直在为我找药。
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我知道,他不动手,不只是为了等慕季白救了我再做打算。
而是,他又摇摆了。
他分不清,慕季白究竟是好是坏。
所以才犹豫。
这样的人,到底怎样才能让他拎得清。
不过好在,他如今足够听我的话。
谢婉君又来过好几次。
见我总是不愿走。
又总有个谢子蕴怒视她。
她终于捡了个无人的时候,直截了当道。
慕季白不是真心与她成婚。
他只是在借忙婚事的由头,私下里为我寻药。
其中原委很容易想明白。
定是皇帝从前就对他执意娶我之事颇有微词。
如今又不管不顾丢下政事为我续命,如若再让皇帝知道了,肯定会对太子失去器重之心。
这也是谢婉君不敢直接上达天听的原因。
她要我做的,是我须得尽快离开。
慕季白已经寻到了能让我续命的药。
只要我离开,谢婉君就会设法把药给我。
若是我不走,她则会拼尽一切法子阻止慕季白救我。
因为我活了,太子妃之位定然不是她的。
若我坐上高位,她绝计不会好过。
我好像有了好多重保障。
想活,有不少人要我活。
想要慕季白死,也有人愿意效劳。
可是所有人都忘了。
我怨恨的,岂止一人呢。
定下离开的日子,在三日后。
在此期间,慕季白终于露了面。
是在我毒发,终卧病不能起身的时候。
“卿卿,醒醒?”
有人轻唤我,我睁开了眼。
慕季白一喜。
“来,把汤药喝了。”
我凑过去,不露声色地嗅了下。
和我从前喝的一般无二。
这不是给我续命的药。
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干二净,然后无力躺回榻上。
头昏脑涨。
对于世间我无甚留恋。
如今让我撑着的,不过是想让这些一个个欺负我的人,害我致死的人,付出代价。
箭上有毒,可好好将养,拿珍贵药材压着,就不会毒发。
可相府上下短了我的俸银零用,我无钱可治病。
我说我需要钱买命,可谢婉君说:“妹妹怎的连半句实话也无了。”
“她身子向来好,身中一箭都能背着皇帝下山,如今伤口的愈合了,反倒严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