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视线落在最角落的尸体上,垂在袖中的手紧攥着,久久没有松开。
终了,贺云沉还是主持了这场烧尸仪式。
枯木架在草席边,他亲自举起火把走过去。
凉风拂过,火焰摇曳。
吹得他被玉冠束紧的黑发有几分凌乱。
“苏妤,夺人所爱终究没有好下场。”
“下辈子,别再缠着我了。”
他低低说着,将火把往草席上一扔。
顿时,火舌肆虐,滔天翻滚。
苏妤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大火吞噬,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整个灵魂都在灼痛。
再回到云锦别院。
一身白衣的孟晚笙在后院烧着钱纸,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惶恐不安。
看到这一幕,贺云沉眉头一拧:“你这是在做什么?”
孟晚笙脸颊上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的模样人见尤怜。
“笙儿白日休憩也做噩梦,怕姐姐鬼魂纠缠,所以想给她烧一点钱纸……”
贺云沉大步上前,一把踹飞了未烧尽的钱纸,又踩灭了火星。
“她活着动不了你,死了更不可能。”
苏妤在一旁静静听着,整个人好似再次跌入冰冷的河水中,脑子里一片混沌空白。
刚成婚那一年,孟晚笙尚以养妹的身份住在世子府。
她三天两头不是这里疼便是那里痛,太医查不明缘由,巫师说她被人算计中了邪术。
贺云沉在苏妤的床底下,找到一个扎满绣花针的小人,上面写了‘孟晚笙’的名字。
那一天,梨苑13个下人,挨板子的,发配窑子的,丢去军营的,一个不剩。
“苏妤,我动不了你,但你苑子里的人,生死由我。”
贺云沉对苏妤的恨意,带着弑杀之气。
也是那天,他带着孟晚笙搬来了云锦别院。
偌大的世子府,唯有苏妤住着。
她成了整个京城最大的笑柄。
找圣上求来的姻缘又如何?
得不到男人的心,甚至连人都守不住,大雍女子活成她这般模样,已是奇耻大辱了。
苏妤的骨灰在义庄放了三天,被衙门的人一再催促,贺云沉才命人去取。
“笙儿觉得,将那个女人葬在何处是好?”
听到男人的问询,孟晚笙乖顺开口。
“姐姐选择在护城河了却残生,大抵也是想将那儿当做最后的归宿。”
她顿了顿,眸底有暗流涌过:“将姐姐的骨灰撒进河里吧,她应该会喜欢。”
贺云沉薄唇微抿:“依你所言。”
一旁的苏妤听到这,震惊得灵魂止不住发抖。
“不!贺云沉,你不让我入贺家坟,就该将我的骨灰埋在我爹娘坟边……”
眼看两人走出云锦别院,她急忙追了上去。
护城河。
贺云沉牵着孟晚笙的手站在拱桥上,让侍卫打开骨灰盒的盖子。
河风刮拂,扬起阵阵白灰。
苏妤在一旁无措的摆手,想将自己的骨灰收拢起来。
“贺云沉,求你……让我入土为安,我爹娘还在黄泉河畔等着我……”
“你将我挫骨扬灰,我入不了阴曹地府,也见不了他们……”
她的声声泣血,无人听得到。
贺云沉一声令下,侍卫便将四四方方的黑色骨灰盒倒转——
骨白的齑粉,随风而散,飘在翻滚的河水之上。
乌云压城,闷雷声声。
眼看河水倏然变成浑浊的墨黑色,贺云沉带着孟晚笙回了马车内。
“夫君,姐姐的死讯终会传到皇宫,若有人对圣上说您宠妾灭妻,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