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雷一般在林舒月的耳边炸响。
她眼里的悲伤被怒气取代,手紧握成拳。
陆柯逸和自己夫妻一场,没想到到头来,她竟然连尸体都不能拥有。
南方的雨带着特有的湿冷,寒意直往林舒月的骨头缝里钻。
楚棠深深叹息了一声,“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这是他的遗愿。”
“遗愿?”林舒月眼角又渗出泪来。
她轻声反问:“那我呢?”
无人应答。
南城阴雨连绵,仿佛也在为这一城的人悼念。
帐篷外的风呼呼的响,林舒月就站在陆柯逸身旁,可她却觉得这茫茫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
林舒月的表情有瞬间无法控制的崩溃,心痛的连气都踹不过来。
她又问楚棠:“他没有话留给我吗?”
楚棠对两个人的记忆还停在很久很久之前,那时的林舒月和陆柯逸还是学校里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所以她也很意外,为什么陆柯逸没有话留给林舒月。
楚棠张了张口,谎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林舒月顿了一瞬,而后泪流满面。
有时失望是比不爱了更可怕,更令人心如死灰的一件事。
陆柯逸或许还爱林舒月。
可这些日子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他的爱早就在日复日的失望里消磨了。
林舒月无从得知陆柯逸的想法,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沉寂间,楚棠抬手从内衬靠胸口的一边拿出张纸。
那纸叠的整整齐齐,递到林舒月手上时,温热的烫手。
楚棠的珍视不言而喻。
林舒月此刻没精力和她计较,她颤手打开。
入目是陆柯逸飘逸的字迹。
上面只有两行字:“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但我更是医生——陆柯逸。”
一行写了陆柯逸的执念。
一写了陆柯逸的信仰。
没有林舒月。
她兀的想起进医学院时,他们在国旗底下立下的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我宣誓:志愿献身医学,救死扶伤,不辞艰辛,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陆柯逸做到了,用生命捍卫承诺。
林舒月一直都知道他对医生这个职业的热忱,她原本以为自己对陆柯逸来说也很重要。
没想到他连只言片语也没留。
林舒月捏着遗书的指骨发白,泪水砸在纸上,晕开无尽的悲伤。
“我想和他单独呆一会。”
楚棠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林舒月终于不再压抑自己,放声痛哭。
各异的情绪争先恐后的涌上心头,难以接受过后是无尽悲伤悔恨和愧疚。
痛她刚决定和陆柯逸重新来过,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悔她初为什么为了升职抛下陆柯逸去了京都。
愧疚她如果坚守本心,两人的感情也不会分道扬镳。
可人死了就是死了,失去的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很残忍,但无论活着的人承不承认,事情都是这样。
天色渐暗,那束掉落在地的香槟玫瑰已经溅满了泥点。
林舒月回过强忍身上的冷意起身,转了几个帐篷后找到楚棠。
“把柯逸要捐赠的所有手术安排都给我。”
楚棠看着她红肿的眼,轻声劝说:“你来的太晚了,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