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齐婉兮往前一步似乎想摘花,岂料湖边结冰,脚下一滑,直直往湖里坠去。
凌初歌伸手,却没抓住。
她立即惊慌地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啊!世子妃掉到湖里了,快来救人!”
话落,凌初歌也直接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小腹坠痛仍在,之前替君宴知挡剑的伤口也还没好,凌初歌只能咬牙忍着痛拽着齐婉兮往岸上游去。
好不容易,终于把自己和齐婉兮带上了岸。
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往湖边奔来。
凌初歌感觉自己身前刮过阵风。
下一瞬,就见君宴知急切地将齐婉兮抱起。
凌初歌浑身冻得发抖,颤颤抬眸,却只听见君宴知落下一句。
“跪在这里,世子妃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再起!”
凌初歌抖着唇,替自己求饶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只能垂着头,浑身湿漉地跪在雪地中。
不知过了多久,凌初歌感觉自己身上已结了层冰,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耳边忽然响起脚步声,凌初歌艰难抬头,模模糊糊对上君宴知清峻的眉眼。
他面无表情地诘问她:“今日世子妃落水,可是你有意为之?”
他的怀疑无疑是把利剑,直直朝凌初歌心口戳来。
凌初歌用尽全力才将头磕在地上:“世子妃平日里待奴婢极好,奴婢怎会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能感到君宴知眸光冰寒,比她身上的雪还要冷几分。
莫名的,她忽然很想知道一个答案。
“世子爷。”她用尽所有力气抬起头,表情有种难言的悲伤和决绝。
“这十二年来,奴婢在世子爷心中,可否有过一点点的位置?难道奴婢就如此不值得您信任一丝一毫吗?”
君宴知定定看了她几息,然后,表情掠过一丝忍俊不禁,似乎是觉得她的问题滑稽。
他道:“你何必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凌初歌的眸光彻底黯淡下去。
君宴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恢复了冷淡:“本世子身边容不下你这样不能护主的丫头,今日便搬出内院,当个粗使丫鬟去吧。”
从雪地回来后,凌初歌又不可避免地大病一场。
高热之下,她沉入往日的旧梦中。
她梦见了以前的君宴知。
初入侯府那年,凌初歌被教习嬷嬷罚跪在柴房中,小小的君宴知便会翻墙而入,带着几块桂花糕,陪她在冰冷的柴房中待一整夜。
凌初歌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于是每年君宴知都在两人相遇的那天送她礼物,说庆贺她的新生。
她被人轻薄时,君宴知自己在京城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却扬起马鞭,将那群纨绔子弟打得向她跪地道歉。
意识混沌间,凌初歌眼角有湿润的亮色一闪而过,没入鬓中,很快无了踪影。
再次清醒时,凌初歌发现自己已经被移出了君宴知的偏房,被人搬到了外院。
在时不时燃起的鞭炮声中,凌初歌艰难起身,走出了房门。
屋外,有几个丫鬟正在洒扫,见了她便围作一团嘲讽起来。
“哟,终于醒了啊,醒了还不快来干活!还以为自己是世子爷跟前的红人呢!”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敢和世子妃争宠,死了也活该!”
“从前仗着世子宠爱,就作威作福的,不然这么多年,世子怎么可能就她一个通房!”
凌初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也纤细得仿佛一捻就碎。
她对这些恶意十足的话置若罔闻。
环视一圈,才发现满府都挂上了大红灯笼。
她突然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那些人看凌初歌的眼神有了几分莫名,还是回道:“腊月二十九。”
原来明日就是除夕了。
凌初歌心里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又庆幸,自己还能活着真好。
她还以为自己熬不过这一场高烧了。
幸好老天爷垂怜,让她能活着离开侯府,自此与君宴知再也不见。
“多谢。”
说完,凌初歌就往偏房去了。
她人虽被搬出了外院,但她的东西都还在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