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的把盒盖放到地下,里面静静躺着一叠泛h的卡片。
指尖划过卡片泛h的边缘,纸张的粗糙像触碰到她童年的温度。每一封卡片都像一个小小的时空胶囊,封存着我们母nv之间未曾说出口的话语。
我的眼泪还没落下,记忆却已经先一步溃堤–
2001年5月13日15:00
妈妈,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好想你。
那天在火车站外,外婆抱走我时,我偷偷回头看你一眼。你的肩膀在颤抖,我身上还留着你的t温,鼻子里全是蓝风铃的香味。
我想,你也很难过吧?所以我不敢哭出声,怕你更伤心。
外婆说:「妈妈只是出去玩几天,这几天先跟外婆睡好吗?」我点点头,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妈妈,我真的有乖乖听话。
那天你在火车站检票口前,x口跳了七下。我偷偷把你的心跳折成七只小纸鹤,让它们陪着你,不让你难过。
今天老师说:「康乃馨的英文ation里面有化身的意思。」我怕忘记,就把这句话写在小纸条上,塞进口袋。
我想把康乃馨花瓣压成车票,这样就能快点回到你枕边,听你讲《卖火柴的小nv孩》。可是外婆说花会枯掉……
没关系!我用蜡笔在卡片上画了一朵永远不会凋谢的康乃馨。
还有,今天我认识了新朋友「信纸先生」。他有爸爸的声音,但不会像爸爸一样可以拿起相机。不过他说会帮我保管妈妈的蓝风铃香气。
妈妈,我真的很想你。
———
月台尽头,萤火虫群聚成两个选择:左隧道飘来蓝风铃香,右轨道积着墨水。而她的影子正缓缓ch0u出车票……
腕间的铁锈粉末随风飞扬,窗外yan光为它们打上聚光灯,我轻轻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戒圈卡在指节,内侧的刻字有些模糊,像一道旧伤。
那天他把戒指递给我时,我没有说话,只记得他看着我的眼神。此刻,铁盒里的光影和指尖的冰凉交叠,许多话语在心里打转,却再也说不出口。
指尖不自觉又回到那只旧铁盒。
也许是yan光照进来的错觉,或只是记忆在作祟,铁盒上的锈迹看起来特别明显,我盯着那些斑斑痕迹,彷佛它们一路延伸到盒底那张蓝se卡片。
我深x1一口气,指尖轻轻碰到卡片边缘,冰凉的铁锈刺得我微微发抖。那一刻,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在心里慢慢扩散开来。
终於,我看见那一行稚neng的字迹,像针一样刺进我的眼里:
「今天是母亲节!老师说康乃馨的英文ation藏着,
所以信纸先生发明了魔法,把康乃馨泡进蓝墨水瓶,等花瓣x1饱颜se,就能变成通往你枕边的车票。但外婆说花枯了,魔法失效了吗?
没关系!信纸先生答应保管所有「对不起」,等你回家,我们一起数花瓣。
&信纸先生今天咳嗽了,可能生病了。但他说咳嗽是魔法充电音,每咳一次就能把「对不起」压成更小的花瓣。只是数到第七次咳嗽时,墨水突然有铁锈味,像爸爸工具箱的味道。
妈妈,母亲节快乐。」
我轻抚着卡片上「咳嗽」的注音字迹。信纸先生的肺里大概早已长满铁锈菌丝,每一声咳嗽都像震落心弦,牵扯出更多尘封的回忆–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想起怀她五个月时的事情。
「咳、咳……」我孕中期总是时常咳嗽。
「怎麽咳嗽了?」他眉头紧皱。
「喉咙有点痒。」我微笑看着他。
那时他还会用工程师的巧手为我按摩浮肿的脚踝,指尖温度像修复电路板一样,熨平妊娠纹。「你看,连nv儿都舍不得踢破这层防护漆。」他轻敲我肚皮,笑纹里藏不住幸福。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差点拿掉这个孩子。
当我读到信末那朵蜡笔康乃馨时,铁盒突然发出婴儿的啼哭。蜡笔开始渗出蓝墨,信纸先生从2001年的卡片走出来,摀住我的耳朵:
「这是她留给你的第一段话,要用17年後的泪水听懂。」
墙角的蓝风铃香气正在结晶,长出nv儿初生时声带的形状。我明白,有些花季从盛开那一刻起,就已经写好倒数的结局。
我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分针还停在2013年的夜里。
铁锈还在悄悄蔓延,每一道裂痕都像我们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好像数学里算不出答案的那种失落。我已经没有勇气打开下一封信,害怕自己会在下一秒崩溃,却又无法抗拒地伸手去触碰那段过去。
才发现,这双手早就被nv儿的泪水改写成自毁程式。在母ai与愧疚的叠加里,背叛是最温柔的坍缩方式。
那些坍缩的方程式,是我选择自由却抛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