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沈砚白芷秋雁 本章:第34章

    窗外悄然,廊檐下一众奴仆手持戳灯,垂手侍立。

    卸妆松髻,宋令枝一身藕荷色寝衣,惴惴不安坐在铜镜前。

    铜镜清亮空明,映出宋令枝噤若寒蝉的一张脸。

    巴掌大的一张脸未施粉黛,白璧无瑕。

    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攥在手中,闭上眼睛,宋令枝立刻想起今夜青杏的惨状。

    她好似亲眼在行刑现场,目睹青杏活生生被割下舌头。黄昏还舌灿莲花的人,此时却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哑巴。

    后脊涌起一阵森寒,惊恐和慌乱似乌云笼在宋令枝心尖,久久不曾散去。

    案几上的鎏金珐琅兽耳三足香炉点着安息香,暗香浮动,宋令枝却不得片刻的安宁。

    身后槅扇木门推开,伴着门口一声毕恭毕敬的“殿下”,沈砚身影转过缂丝屏风。

    二人视线在铜镜中撞上。

    一触即离,宋令枝别过视线,目光只盯着手中的玉簪。

    慌乱之余,连起身行礼也抛在脑后。

    房中只有他们二人,沈砚颀长影子落在地上,广袖轻抬,而后是一声轻轻的:“——过来。”

    语气冷峻,不容置喙。

    沈砚淡扫宋令枝一眼,“替我更衣。”

    手中的金簪攥紧,似要掐入掌心。

    宋令枝福身,杏眸低低垂着,她实话实说:“我不会。”

    前世她确实学过,只是那么多年过去,她从未为沈砚更衣过,自然不记得该如何做。

    房中寂静,落在脸上的目光从未挪动过半分。

    沈砚只是盯着她,便足以让宋令枝溃败成军。

    她硬着头皮,屈膝向前。

    嵌着宝石玛瑙的玉带近在咫尺,只是时日久远,加之心中惧意深深,宋令枝双手打着寒颤,半天也不曾将玉带解开。

    后背薄汗泅湿,宋令枝半跪在地,即便不抬头,也知沈砚正在盯着自己。

    宋令枝自行败下阵:“我,解不开。”她垂首敛眸,“殿下还是唤其他宫人来罢,莫为我耽误了正事。”

    锦裙曳地,交叠裙角洒着薄薄一层烛光。

    光影落在宋令枝白净纤细脖颈上。

    宋令枝肩膀瑟缩,乌发轻垂,颤若雨中蝶翼,颤颤发抖。

    良久,头顶方落下低低的一声轻哂。

    指骨匀称的手指抬起宋令枝下颌,沈砚垂眼,漆黑眼眸如墨如夜。

    乌靴踩上宋令枝衣角,他轻声一笑,眼角唇角,无一不是嘲弄讥讽。

    “……以前不是求着进来伺候我吗?”

    宋令枝脸色瞬间煞白,瞳孔遽紧。

    前世刚成亲那会,宋令枝一腔懵懂撞入王府。她以为水滴石穿,想着沈砚既然和自己成亲,多少对自己也有心意。

    雨天雪天,酷暑寒冬,宋令枝都会守在沈砚院门口,等着沈砚归家,只可惜她一次也不被允许踏入主房。

    沈砚的目光从未在她脸上停留半分,避她如洪水猛兽,自然也不会允她在房里伺候。

    ……

    雁过无痕,园中不时有蝉声传来。

    沈砚手指往后,落在宋令枝不堪一折的脖颈处,轻而易举扼住。

    他哑声:“还是……你更喜欢在门口跪着?”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国庆节快乐!!!(沈砚除外

    感谢在2023-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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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

    第三十二章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罢了◎

    第三十二章

    “娘娘,

    昨夜三皇子又留那女子在房内,奴婢细细查过了,那姑娘应是商户之女,

    小门小户出来的,

    成不了大事。”

    临窗贵妃榻上铺着洋罽,

    左手设一对高几,上面供着各色杯箸酒具,

    屏开芙蓉,

    锦绣满地。

    青花缠枝三足香炉燃着百合宫香,皇后卧在贵妃榻上,

    美目轻阖,

    她一手揉着眉心,

    听着侍女跪在下首回话。

    前儿沈砚带人回府,又大张旗鼓处置了她送去的青杏,

    皇后生气之余,也怕那女子身份有异,让人细细查了一番。

    “……成不了大事?”

    美目轻抬,

    皇后冷笑一声,

    “我听闻那丫头姓宋,江南宋家,

    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天下谁人不知江南宋家富可敌国,宋瀚远更是爱女如命,

    若是沈砚真和宋家牵扯上……

    皇后沉下脸。

    侍女莞尔:“奴婢先前也忧心,特地寻人问了一番。娘娘您猜如何,宋家嫡女已然出嫁,

    宋瀚远膝下又只有一女,

    若她真是宋家的,

    也不过是旁支,成不了气候。且若真是世家贵女,哪会无名无份跟着三皇子,也不怕人笑话?”

    皇后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终展露笑颜,她点点头,牡丹薄纱菱扇轻执在手心,皇后笑靥如花。

    “本宫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同本宫生疏了些,你说说,手心手背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哪会不疼?只是砚儿终归是……”

    皇后轻叹一声,双眼染上泪珠,抬手轻拭。

    众人忙着安慰一番。

    皇后叹息:“到底是青杏那丫头没福气,砚儿府上那姑娘,可打听是何时在他身边的?”

    皇后皱眉,“他不是去五台山祈福的吗,佛门圣地,怎会有女子在旁随侍?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得笑话本宫教子无方?”

    侍女赶忙道:“殿下倒也不是那起子不知分寸的人,那女子是殿下回京碰上的。想来是瞧出殿下非富即贵,做些春秋大梦罢了。寒门小户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想着攀上高枝往上爬?”

    侍女轻轻为皇后顺背:“娘娘也不必忧心,若殿下喜欢,留在身边做个侍妾就好了。左右不过一个侍妾,娘娘犯不着为她忧心。”

    皇后摇头:“本宫倒不是为她忧心,只她若是没规没矩的,丢了还是本宫的脸。罢了,挑个教养嬷嬷过去,好生教教她规矩。这京城虽好,却也不是人人都待得住。”

    正说着话,忽听宫外小太监通传,说是三皇子到了。

    缂丝屏风后转过一道颀长影子,眉目清冷,神色淡然。

    沈砚一身玄青圆领袍衫,从容不迫。

    皇后忙忙下榻,笑意落在她唇角:“砚儿来了,快请进来。”

    话犹未了,双眼泪先流,皇后声音哽塞:“快让母后瞧瞧,可是高了瘦了?五台山天高路远,路途跋涉,也亏得你这孩子为你长兄着想,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也不知多给母后写信。”

    皇后抬手拭泪,又连声打发宫人,“快拿芙蓉乳酪来,砚儿最爱这个。”

    沈砚不动声色垂眸,长指轻抚过手上的青玉扳指,只觉眼前的慈母甚是无趣。

    他并不爱吃芙蓉乳酪,宫里真正爱吃这道膳食的,应是太子才是。

    抬眸,上首的皇后遍身绫罗绸缎,珠玉宝气,她笑得温和,好似真的为沈砚的远行忧心挂念。

    沈砚默不作声垂下眼眸,倏然想起自己出府前,宋令枝战战兢兢站在自己身侧。

    巴掌大的一张小脸莹润白净,垂首敛眸,屈膝跪在自己身侧,为自己更衣。

    宋令枝着实蠢笨,连着三日,也不曾学会,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青玉革带,她至今都学不会解开。

    宋令枝落在自己腰间的手瑟瑟发抖,指尖泛着莹白之色。

    那双望向沈砚的眸子永远蕴满惊恐不安,很像他先前养的那只狸奴。

    琉璃眼熠熠,显然是怕极了自己。那狸奴怕虽怕沈砚,每到夜里,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趴在沈砚枕边,挨着他睡,毛茸茸的胖爪子隔着锦衾,轻碰沈砚。

    宋令枝却不会,每每躺在榻上,都恨不得离沈砚远远的。待沈砚睡熟,又卷着锦衾偷偷跑去外间睡。

    宋令枝的惊恐和畏惧摆在脸上,半点也不做假,和上首虚伪至极的皇后相比,倒还是宋令枝有趣些。

    沈砚勾唇,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皇后正说得尽兴,蓦地听见沈砚这一声笑,好奇往下首望:“砚儿这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沈砚淡声:“府上的事罢了。”

    皇后弯唇:“倒是忘了,砚儿如今府上来了一位妙人。母后听说,那姑娘姓宋?”

    沈砚“嗯”一声,不冷不淡。

    皇后:“宋姑娘家中是做什么的,可有长兄父母?你若是喜欢,收她在屋里伺候也无妨。只是你如今还未成亲,到底也该顾忌着些,那正房怎能随便让人住?让人知道了,可是要笑话的。”

    言毕,又笑笑,“这么多年,母后也不曾见你对谁这般上心,先前还想着送青杏过去,让你开开脸,留在身边做通房丫头,到底是那丫头没福气,你说好好的人,怎么就……”

    皇后捏着丝帕,轻拭眼角。

    沈砚不为所动。

    皇后忍着怒气,面上只笑:“改日带她来给母后瞧瞧,母后还真是好奇,到底什么人,能入得了我们砚儿的眼。”

    满殿笑声盈盈,一众宫人都陪着皇后说笑。

    唯有沈砚面色淡然。

    “不必了。”

    五彩小盖钟在案几上发出轻轻的一声,沈砚面不改色抬眸,恰好对上皇后诧异的视线。

    沈砚轻声:“不过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罢了。”

    他笑笑,笑意不达眼底,“且她这两日伺候我晚了些,若是母后宣她进宫,儿臣也怕她站不起来。”

    皇后愕然瞪圆眼睛:“你——”

    沈砚拱手:“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玄青身影缓缓消失在屏风后。

    皇后气得眼睛通红,染着凤仙花汁的手指狠狠拍在案几上。

    “荒唐!不知羞耻!他怎么能、怎么能……”

    皇后目眦欲裂,气得脑袋嗡嗡,“一个野丫头罢了,本宫还见不得不成?”

    侍女见了,忙取来薄荷宁片,让皇后轻嗅。

    她福身半跪在脚凳上,好声好气相劝:“娘娘凤体贵重,怎能为那不相干的玩意伤了神?且奴婢瞧着,三殿下待那丫头也不过一时兴起,娘娘犯不着为她生气。”

    薄荷香清冽,皇后一颗心稍稍安定。

    侍女趁机道:“若三殿下真是喜欢,哪舍得那般糟蹋?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自古也只有那勾栏女子,才会遭那等子罪。那些清白人家的女子,哪会这么没脸没皮。”

    言外之意,沈砚带回来的人定不是世家贵女。

    皇后怒火渐消:“你说的在理。”

    又问,“先前打发的是哪个嬷嬷过去?”

    侍女福身:“娘娘放心,是刘嬷嬷。她老人家最是懂规矩,定不会负娘娘所望。”

    她笑笑,一个山里的野丫头,见了宫中的教习嬷嬷,怕是吓得连姓甚名谁都忘了,哪里还想得拿乔。

    ……

    弱柳垂金,满园蝉声。

    花厅内铺着猩红毡子,左侧案几上供着翠石海棠,正面设一方雕花镂空木板,其上或销金嵌宝,或供花藏书。

    斑竹梳背椅上,一老妪身着宫装,满脸凝重。手中的官窑青瓷茶杯重重搁在高几上,刘嬷嬷气歪眉眼,怒不可遏:“你们姑娘呢,怎的还不见?”

    侍女上前,唯唯诺诺:“嬷嬷息怒,奴婢早早就打发人去请了。”

    刘嬷嬷冷声:“……那她人呢?”

    她是皇后身边的教习嬷嬷,便是宫里的贵人见了,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今儿领命前来,刘嬷嬷本是想给宋令枝一个下马威,好让她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想反被宋令枝摆了一道。

    她在花厅干等了半个多时辰,别说宋令枝,连个影都不曾瞧见。

    侍女双膝跪地:“奴婢、奴婢不知。”

    刘嬷嬷怒火更甚,宋令枝还未踏进花厅,遥遥的,先听见刘嬷嬷训人的声音。

    她敛眸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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