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翠和福伯跪在一旁痛哭。我站起身,走向院中堆积如山的物品——
我的衣裳、首饰、绣品,还有念念的小玩具。
"烧了吧。"我点燃火把,亲手扔进衣物堆中。
火焰腾空而起,吞噬着这些年我所有的痕迹。
火光映照下,我仿佛又看见念念蹒跚学步的样子,听见她软软地喊"娘亲"。
我们三人就这样在火堆旁坐了一整夜。火光渐熄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第三天,晨露未干时,我换上一身素白丧服,为念念重新整理了遗容。
她的嘴唇泛着青紫,却依然保持着乖巧的模样。
"今天...他会来吗?"
阿翠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为念念戴上那顶绣着小兔子的帽子——那是她生前最爱的。
日影西斜,院门始终静悄悄的。福伯从外面回来,脸色比纸还白。
"王爷他..."福伯声音发抖,
"今日带着司曼洛姑娘游湖去了...说是她身子好转..."
我手中的梳子"啪"地断成两截。
"游湖?"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的女儿停灵在此,他却带着别的女人游湖?"
暮色四合时,我最后一次为念念点香。黑衣人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院墙上。
"姑娘,时辰到了。"
我俯身亲吻念念冰凉的额头,眼泪滴在她的小脸上。
"乖,娘带你走..."
当黑衣人轻轻合上小小的棺盖时,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福伯慌慌张张跑进来:
"夫人!王爷...王爷往这边来了!"
我冷笑一声,将玉笛凑到唇边。
"告诉他——"笛声响起的同时,我轻声道,"太迟了。"
黑衣人们抬起小小的棺木,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消失在夜色中。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我所有爱与痛的院子,转身踏入黑暗。
院门被猛地推开时,我只留下一角素白的衣袂,在月光下如蝶翼般翩然远去。
秦颜策推开院门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灵堂内白幡低垂,烛泪堆积如血,却不见棺木,不见人影。
只有一地纸钱灰烬被夜风卷起,像无数黑色的蝴蝶在月光下盘旋。
"人呢?"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福伯踉跄着从阴影里走出,老脸上泪痕交错,
"王爷...您终于来了..."老人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晚了...都晚了..."
秦颜策一把揪住福伯的衣领,"蓝洛呢?念念的棺木呢?"
他环顾四周,灵堂正中本该停放棺木的地方只剩一圈烛台,
中间空荡荡的,像被挖去心脏的胸膛。
阿翠从内室冲出来,红肿的双眼迸发出惊人的恨意,
"现在知道问了?
夫人派人请了您三天!三天啊!"
她颤抖的手指向供桌上孤零零的牌位,
"小姐走的时候一直喊冷,喊爹爹...您在哪?您却陪在那个司曼洛床前!"
第五章
情断江南
秦颜策如遭雷击,松开福伯踉跄后退。供桌上"爱女秦念之灵位"七个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伸手想碰,阿翠却扑上来挡住,
"别碰小姐!您不配!"
"阿翠!"福伯慌忙拉住她,转向秦颜策时老泪纵横,
"王爷,夫人等您等到最后一刻...第三天日落时,来了几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