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蓝洛?"
"是我。"
"你刚刚吹响的是我们暗门'还恩哨',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我低头看着念念苍白的小脸,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想离开战王府,并且抹掉我生活过的一切痕迹。"
黑衣人沉默片刻:
"姑娘确定要为离开战王府,而用掉这次机会?"
"确定,以及肯定。"
我轻轻抚过念念冰冷的脸颊,
"我再也不想与这里有任何瓜葛。"
"那好,三日后我们会来接您,请随时做好准备。"
黑衣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我抱着念念已经坐了一整夜,直到晨光透过窗棂,才惊觉怀中的小人儿已经冰冷僵硬。
"夫人..."阿翠红着眼眶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念念最喜欢的那件绣着云纹的小袄。
我缓缓抬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阿翠的眼泪砸在地上,她跪着爬到我身边:
"让小小姐...入殓吧..."
我的手指已经僵硬,却仍死死抱着念念不放。
她的小脸苍白如纸,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仿佛只是睡着了。
我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那里还残留着未干的雨水。
"去准备灵堂。"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就设在这院子里。"
阿翠哭着去张罗,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前襟全被泪水浸透。
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强求这份爱。
如果早知道代价是念念的命,我宁可当初一头撞死门柱上,也不会顺从那无耻的一夜。
小院很快搭起了素白的灵堂。我亲自为念念换上她最喜欢的鹅黄色小衫。
那是她周岁时我熬了三个通宵绣的。棺材特意做得很小,衬得里面的念念更加瘦弱可怜。
我放了她最喜欢的布老虎在身边,又在她手心塞了一颗蜜饯——她总嫌药苦,却再也吃不到了。
"夫人,要不要通知王爷..."
福伯站在灵堂外,老脸皱成一团。
我抚摸着棺材边缘,指尖传来的寒意直刺心底:
"去吧,告诉他,他的女儿死了。
虽然她是不被期待来到这个人世间的,但好歹父女一场,来见最后一面。"
福伯叹息着离去。我跪在灵前,看着念念安详的小脸,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才一岁半,还没来得及看够这世间的花开花落。
还没来得及叫我一声完整的"娘亲",就这样匆匆走了。
而我,甚至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爱她的父亲。
一个时辰后,院门吱呀作响。我没有回头,只是将念念的小手又握紧了些。
"夫人..."
福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缓缓转身,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院中,身后空无一人。
我忽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次他又怎么说?"
我盯着福伯躲闪的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福伯的嘴张了又合,最终老泪纵横:
"王爷他...他说您怎么能用这种咒自己女儿死的手段,博取他的同情..."
老人哽咽得说不下去,
"还说...说您越来越不识时务了...想争宠也得看看时候。"
灵堂内的白烛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念念的小脸忽明忽暗。
我踉跄着站起身,三声冷笑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比一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