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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殊从噩梦中猛然睁眼,以为自己正身处黑暗的禁闭室里,但光线入眼,他知道那只是梦了。
侧身半趴着的姿势,他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压着沈礼钊,后背被搂得很紧。
睡前沈礼钊是带他去洗了澡的。
受刑一样导出后穴里的东西,唐殊站在浴室,身下一直硬着射不出来。沈礼钊戴上套重新进入了他,里面依然像嘴一样咬紧,沈礼钊说他真骚、就是欠干,然后浅浅插着,在他颈脖留下吻痕。唐殊被顶得舒服又无助,羞耻地流泪,直到他很快再次攀上高潮,前面终于射了出来,哗啦啦流了一地的水。
唐殊有些难以面对如此难堪的场景,他太累了,腿一软,还没洗完就靠着沈礼钊的肩膀昏睡过去。
现在醒来的感觉也挺糟糕。
他们都没穿衣服,被子弄脏了只盖着一床薄毯。沈礼钊紧闭着眼,搞得也有多累似的,他肤色偏深一点,尤其挨着跟唐殊一对比,衬得唐殊这几年日子仿佛过得舒坦安逸了。
毯子下两个大男人胸膛贴着胸膛,暖和是暖和,但十分硌人。搂这么紧是要死啊……唐殊意图往后退开。
然而刚抽出手,沈礼钊就醒了,一双漆黑的双眼注视着他。
唐殊突然一阵心悸。
他们接了个不明不白的吻,沈礼钊先靠过来,唐殊张的嘴。
心悸在唐殊穿回衣服的时候烟消云散。
他连一枪把沈礼钊崩了的心都有。
沈礼钊从浴室出来,看见唐殊已经穿好裤子,正拧着眉扣皮带,本就苍白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走过去,沉着嗓子说:“回去帮你涂药。”
“不用了,”唐殊说,“这点小伤我自己清楚。”
唐殊冷着脸转过身,瞟过桌上那把枪顿时打消了刚刚的想法。
唐殊拿回手机查看通讯录。
本就只打算在游艇上待一夜,第二天回港前和张智联系,再潇洒退房离开,然而现在唐殊从舷窗看出去,船应该早已靠岸。
昨晚那边的计划按理已经执行完毕,只是唐殊这边的后半夜完全被沈礼钊所掌控了。以至于唐殊现在起晚了,手机里三通未接来电都属于罕见情况。
他立马回拨了一个。
“是我,刚醒,没事。”
唐殊飞快短促地说完,挂了,越过沈礼钊往房间门口走。
全身上下又酸又痛,身后摩擦着裤子钻心的疼,他骨头散架了一般,脚步都踩不实,可能还有心里紧张的原因,咬紧牙关刚走两步就差点被地毯绊倒。
“嘶——”唐殊深吸了口气,背对着沈礼钊,沮丧绝望的感觉莫名涌上心坎。
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按住了,沈礼钊从后方扶着他,然后手臂收拢了,慢慢把人搂紧。
唐殊垂下头,安静地让沈礼钊抱着,明明前一秒才觉得没有很难过,这一秒却有种酸楚堵在喉咙。沈礼钊看见他的伤开始对他好了;沈礼钊于心不忍安抚他了;沈礼钊生完气恢复如常,不再像昨天那样狠了。可如同那一声被他们听见的枪响,和有过的无数声枪响,一切都已被击碎。
唐殊这个名字就是和心狠手辣划上了等号。
什么都不会改变。
包括沈礼钊操他这件事。
沈礼钊会和唐殊上床的原因有很多,但唐殊知道,这对沈礼钊而言不是必要。是他自己离不开沈礼钊。
空气安静了半晌,沈礼钊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继续沉入安静。
唐殊好半天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我醒了不会放过你,所以现在来勾引人了?”
“殊少的规矩我懂,”沈礼钊说,“小殊。”
唐殊哽着嗓子,“这里没有小殊,”强行吞咽只获得刺痛,他并不扭头看他,“其余的,你最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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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整,游艇停靠在出发时的地方,阳光照耀,整个甲板如同焕发着崭新的光泽。
各层厅中已经空旷无人,游艇上要做清洁工作,即使是要继续玩乐的客人也需暂时下船,跟着陪游人员去附近转转。
故而晚上拥挤的过道现在十分宽敞。
唐殊经过一层大厅时朝一个卷曲长发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那人坐在吧台,正擦着手上的古玩,只瞥了一眼,嘀咕怎么现在才走啊,对唐殊摆手,说下次再来。
沈礼钊跟在后面,不用多猜——他应该就是游艇和赌场的所有者。
下了游艇,登船时的码头这截路,对唐殊来说倏然变得格外长。
脚下的木板踩起来嘎吱作响,周围水光粼粼,唐殊被扶着,他有些怕水,更没有那个硬气和底气推开沈礼钊。
他反过来掐住沈礼钊的手臂,但越走越觉得模样狼狈,光天化日下恨不得就这么掐死沈礼钊。
开车来接他们回大饭店的人早等着了。
那人远远看见他们就下了车,跑过来愣了两秒,以为唐殊出什么事受伤了,连忙想扶,但水上的路太窄又不方便,只能干站着着急。
——是张智的手下,他当年被唐殊随手从底下选上来,忠心不二,这两年专待在这边。
好不容易回到平坦的大道上,唐殊松开沈礼钊,站稳了准备上车。
然而这痞里痞气的小子什么也顾不上了,怒目盯着沈礼钊,攥着拳头酝酿两秒,快步冲上来。
——今早张哥说殊少联系不上,弄得他一早赶来了码头,惶惶不安,这会儿瞧见沈礼钊自然来火。
也不管体格气场相差的事,他推了把沈礼钊的肩膀,龇牙骂道:“你他妈怎么跟人的,知道伺候吗?这点小事都出岔子......”
唐殊拧着眉转头,立即冷声喝道:“阿维,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撒泼?”
唐殊看了沈礼钊一眼,让他扶自己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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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221-8-11
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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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行驶到了大饭店附近熙熙攘攘的闹市街区。
不巧,当天正是赶集的日子,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又因为靠近贫民区,这一片脏乱无比,路上骑自行车的、踩三轮的都有,摩托发动机响声轰鸣。
走走停停一会儿,前面那个踩三轮的大爷被一伙人窜出来当街拦住,汗衫被扯得变形,他双手颤巍巍求饶。
车被卡在了路中央,阿维不耐烦地鸣笛两声,并没有用。
唐殊背脊笔直地坐在后座,一直看着窗外,他从没来过这儿,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陌生。
沈礼钊握了握他的手臂,他才转头看过来,虽然面无表情,但额角微微绷着。沈礼钊知道是自己下手重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做得那么狠,归根结底,他是没有资格那么对唐殊的。
唐殊再次在沈礼钊眼里看出歉意,心里竟然没什么感觉,像是就这么接受了。
“下车吧,走回去,”唐殊说,“阿维,你把车开回去。”
“殊少......”阿维还没来得及劝,唐殊就打开车门下车了。
后边来了一辆自行车,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将头车摇得一拐一拐,吹着口哨,恐吓过路人要他们赶紧让开。
前面的大爷已经倒在水洼里,唐殊刚下车,看了一眼,手臂却突然被一只手握住,他下意识架肘回击,沈礼钊仍然瞬间把他拉了回来,那辆自行车碾着唐殊的脚印疾驰而过。
这天的太阳很大,阳光穿透冷冷的空气普照大地。
走出拥挤脏乱的集市街区,唐殊回到金兰大饭店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他们在乘坐电梯的拐角碰见了等候多时的张智。
张智一瞧见唐殊的脸色便问:“怎么回事?”
唐殊先开了口:“没事,走吧。”
他按了一下电梯,边摸出烟盒边说,“沈礼钊你先上去,回来我要洗澡。”
说着便点了烟又转身往大厅里去。
唐殊坐上了张智的车。
借来的破破旧旧的铁皮汽车,后座凹陷很深,一侧还有金属凸出海绵,唐殊坐在后座,半眯着眼,也不说话。
张智时不时从后视镜去看他,过了半晌,说:“明天就能回去了,很顺利,不用多待。”
“嗯。”唐殊漫不经心抽着烟。
他记不起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烟瘾这么大。以前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奢侈品,纯属好奇跟风和装逼,有一回沈礼钊弄了根来,他为了能试试还求了好半天。
张智沉吟片刻,又说:“老爷子那边……说等你们回去之后,让沈礼钊去见一趟,”他擅自多透露了两句,“大概是要把跟大本营那边交易的活儿交给他。”
唐殊闻言瞬间抬起了眼。阳光刺入车内,后视镜里闪着锐利的白光。
张智说:“这可不是件小事,可能经过这么久历练,已经差不多了……”
唐殊眼睫动了动,沉默地窝在座椅里,手中夹着快燃到烟屁股的烟卷,扭头去看跨河大桥下的模样。
好疼,哪哪儿都疼。
沈礼钊,沈礼钊。他深吸一口烟,如同一把刀插进了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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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临时的河边仓库,唐殊看见了他昨晚输给严石山的那两箱钱。
“有三个人跟着严石山上了船,一个在明,两个在暗,都找到了。今早游艇一靠岸,他就一个人慌慌忙忙下了船。”
张智掀开后面的黑布——更多的钱,他们和严石山谈好的定金全在这儿。
“严石山已经按原价签了合约,这是定金。路线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今天可以属于张三,明天就能落到王五手里,他自己心里有鬼,经不住吓,什么都同意了。”
推开木门,外面就是湍流的河水,水质已经被污染严重,岸边翻滚着污浊。
唐殊听见他继续说:“所以如果我们想接下这条线,并不困难,只需要把严石山——”
唐殊盯着水面,墨绿色的河水也依旧金光跳跃,漩涡里浪花翻滚。他心里隐隐地发慌。
他垂了垂眼:“既然交易已经达成,再撕票毁约算什么?另外两个也放了,让严石山知道怎么夹紧尾巴做人。”
张智看向他,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就是老爷子那……”
“他要是想管,明天我就可以从唐家滚蛋。让他好好治病吧,别操心这么多,哪天一命呜呼,唐家就会挂起鞭炮,这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