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二王子三王子世子 本章:第21章

    徐羡骋对着天鸣铳,“冲——”他嚷得喉咙沙哑,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徐羡骋带着人马,冲进了山谷,知道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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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雨停住了。

    徐羡骋喘着气,觉得胸口重达千斤,每一次吸气都带来尖锐的痛,他几次站不稳,差点摔倒,他费力地躲过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兀兵一击,费力地挥出一剑,将那人的肩膀削了下来。

    徐羡骋几次没站稳,他一个踉跄,用剑插入地,才堪堪倚着剑站稳。一旁的刘照去扶他,“徐校尉,你没事吧。”

    徐羡骋摆了摆手,他望向身旁,只见阿羟古尔也奋战了一夜,这位左护法身如铁塔,咆哮声如洪钟,一只手把住叛军挥来的重锤,将那叛军连人带锤地扔出几丈远。

    ——御林军搏斗虽勇,但山谷已经被堵死,叛军对他们可如瓮中捉鳖一般,待时间捱过,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在徐羡骋觉得自己筋疲力竭之时,几次差点摔倒,是那刘照帮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死地。

    徐羡骋喘着气,恍惚间,听见后头传来震响,马蹄声、吆喝声传响山谷,回荡不绝。

    徐羡骋回首,只见原本被叛军箍死的山谷口又被冲开,为首的骑兵所持的是额吉恰的旗帜。

    ——额吉恰他们冲出一条血路,前往山谷支援了。

    徐羡骋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望见那援军,还觉着是自己见了鬼。他抬眼望去,寻找孜特克的身影,却什么都看不清。

    一时间火铳齐鸣,伴随着后头的佛朗机与大筒的炮响,叛军后方被轰出了一个缺口。

    还没等他们高兴上一会儿,便听见嘈杂声。

    “护驾——”有人这么嚷道,“陛下的马受惊了——”

    徐羡骋猛地一惊,发现皇帝所骑之马因为那佛朗机轰鸣而惊鸣出声,自后头狂奔而前。

    李崇郝无法控制那马,惊慌失措,“来人——”

    徐羡骋艰难地喘了口气,他抄起一旁散落在地的套索,将套索系在身上,闷足了一口气,掷远去套那马。

    那马惊鸣一声,脖颈被套上了,更惊慌了,非但没有停下,那马不断向前,但越是靠前,便在佛郎机的炮程里。

    身边不断有炮弹落下,只听见那赤马嘶鸣着,直直地把徐羡骋拖行起来。

    徐羡骋无法站稳,摔倒在地,硬生生被拖出去很远,一路上漫起烟尘无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身边传来尸体的焦臭味,混杂着浓烟滚滚,灼热逼人,恍惚间,徐羡骋觉得自己下了那阎王地狱。

    皇帝的马本身就是千里挑一的宝马,拉了两个人速度也不见慢,将御林军远远甩在身后,前方又有炮弹,御林军不敢全力前进,徐羡骋被那马拖行在地上,一路被又砸又撞的,晕头转向。

    李崇郝还算有些良心,这马又快又烈,若是坠下,只怕摔断脊梁,他哆嗦着,不敢下马,拽着绳子去救徐羡骋,费力半天劲,将徐羡骋拖离了地,至少没让徐羡骋再在地上连滚带爬了。

    徐羡骋晕了过去。

    ——远处的额吉恰还在扫荡叛军,那叛军半夜偷袭得突然,虽说占了地利,但没他们人多,加之天晴,额吉恰这边也反应了过来,重新组织起反击,火铳和佛朗机也慢慢备齐,他们不再似昨晚一般,两眼一抹瞎,惊慌失措,处处受人掣肘。

    战场上兵荒马乱,烟尘火焰纷飞,额吉恰看不清前方,消息不通,以为皇帝脱险了,还命加紧炮击,再冲锋上去。

    孜特克处理完了后头的叛军,心里惦记着徐羡骋,纵马往前赶了又赶,到处问人有没有见到徐羡骋。

    前方战争已经近尾声,他们惨胜,而叛军四散溃逃。

    “你们,”孜特克抄着结结巴巴的官话,问那几个正在清点战场的御林军,“看见徐校尉了吗?”

    那几个御林军面面相觑,有人使了个眼色。

    “看见了,他和陛下在前头,请跟我们来。”

    孜特克没多想,他跟着这些御林军走了一段路,他们登上山腰,有河水流经,四周阴翳增多,渐渐地看不见后头的人了。

    “陛下和徐大人在高地指挥呢。”

    孜特克觉得怪异,他站上了一高处的断坡,“是这里么?怎么不见人?”

    没有人理他,孜特克回身,只见其余的御林军都手持剑刃,将他的退路围死,其中一个御林军掏出火铳,对准了他。

    孜特克后退几步,只听得砰地一声,那火铳口发出焰光。

    孜特克猛地后退,他胸口一阵剧痛,顿时站不稳了,摇晃地倒在地上,他双手扒住了身边的土块,不至于让自己滚下,他的身后不远处就便是倾斜的断坡,底下便是河流。

    他听见自己喉咙传出沙哑的声音,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咳出一口血。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阿骋在哪里?他想。

    那御林军上前,踢了孜特克一脚。

    孜特克的手没了气力,他松了手指,往后连滚了几圈,从山坡上坠了下去,跌进了河水里。

    那御林军望着孜特克坠下的方向,抬了抬手,身后人会意了他的想法。

    登时,后方传来火铳轰响,对着孜特克坠下的水面一阵乱射。

    那水面被弥漫的血色染红了,水面混浊,看不清了。

    那御林军吩咐道,“好了,去复命罢。”

    -

    都护府外七十里。

    帐内。

    一位太监打扮的人待在帐外,胖胖的脸上泛着红润的油光,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

    帐内有人问道,“是哪位。”

    “告诉叶大人,我是许诲,许清的义子。”

    帐内人应了一声,“进来罢。”

    帐内燃着龙延麟脂香,烟雾缭绕,那叶知章端坐椅上,凝神气定地望向他。

    “叶大人,我来和您贺喜。”那太监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叶知章作揖。

    叶知章捏了捏胡子,气定神闲,并不意外的模样,但还是道,“这喜又是从何而谈?”

    那太监满脸红光道,“义父那儿传来消息,说是皇帝下落生死不明,那马居然发疯了,我看啊,十有八九,陛下是折在那山谷里头了。”

    叶大人嗯了一声。

    那太监接着道,“真是太好了,李瓀也和那皇帝反目成仇,自不会去费心救他,我看啊,再过上两月,便可以安排宁王进京登基了,宁王还幼小,到时候大人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好福气呀。”

    叶知章客气道,“不敢当,不敢当,陛下乃真龙天子,定然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哈哈,叶大人说笑了,让我说实话,宁王一系是叶大人一手提拔的,定是比现在这皇帝好把握得多。”

    “若是大庆真遭此劫难,这摄政王需是德才兼备之人,老夫不知担不担得起。”

    那太监满脸堆笑道,“除了叶大人,还有谁担得起这个摄政王呢,大人是三朝老臣,征北定南,军功赫赫,谦逊简朴,门生众多,美名在外。”那人接着道,“我还听说,叶大人的二位佳婿,一个位列六相,一个镇守江南,天下谁人不钦佩大人好福气,有道是,位极人臣功济世,芬芳天下歌桃李呐。”

    一旁的书童笑道,“只可惜,叶大人膝下无子,这般家大业大,居然无人继承,终是件憾事……”

    这话切中叶知章的心事,他垂下眼,消瘦的手指叩击着桌面。

    那太监是又逮着说了好些吉祥话。

    叶知章不爱听这些,他有些乏了,本准备让那太监下去,听见外头有人请见。

    那探子进了屋,跪在那叶知章身前,掏出密信。

    叶知章拆开那信,望着信的内容,脸色微变。

    那太监很识眼色,“那,在下告退?”

    叶知章深吸一口气,好言道,“请。”

    待那太监退下,叶知章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回大人,那羌奴确实是死了……只是……只是……”那探子结巴道。

    “去搜,”叶知章对那探子道,手上青筋虬结,“翻遍那块地,都要救出人来,若是遇上那李崇郝,便杀了他,就地焚尸。把那徐羡骋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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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徐羡骋真的后悔极了。

    他浑身疼得发抖,背上都是刮伤和划痕,擦拭的时候感觉痛得钻心。

    ——他一想起自己往那马身上套绳索,就想给自己一拳,自己救谁不好,救这个荒诞的狗皇帝,还赔了半条命进去。

    现在,他和这个李崇郝,被那疯马一路奔驰,给带到了山腰上,马把他们甩了下来,拍拍屁股就不见了,留下浑身是伤的他们俩。

    身边树从极高,遮蔽视线,身边偶尔探出的几簇树丛,叶枝如针,刮在身上,像是锐器刮过一般,徐羡骋浑身痛得难受。

    他望向身边的皇帝,那李崇郝现在哪有皇帝的样子,披头散发,一身华服划得破烂,上面全是血渍,还丢了一只鞋,远不似来时神气。

    “你把衣裳脱了,”徐羡骋没好气道,他本就恨极这所谓的中原皇帝,在这样的情况自然不愿讲什么客气,“这五爪蟠龙,明目张胆的,是等着别人认出来么?”

    ——他们虽然沦落至此,需要折返去找御林军,一路上仍然需要提防追兵,若是被额尔齐玛的军队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那李崇郝想换衣服,又顾忌着他。

    徐羡骋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意识到李崇郝在想什么,“呸,”他怒道,“我要想操你,早就把你屁股操开花,还和你在这儿客气什么?”

    李崇郝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如何敢这般对朕说话!”

    “还在摆皇帝的威风?”徐羡骋冷笑,“我看你做了皇帝,真是天下人之劫难,荒乱酒色不说,还信任奸邪,巡游无度……”

    李崇郝面红耳赤道,“住口——”

    徐羡骋哼了一声,“比起和我逞能,不如回想一下来时的路,怎么走出这山,不被游兵发现。”

    那李崇郝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心高气傲,没受过这般的对待,“朕……我记不住了。”

    徐羡骋被那马拖着,昏了一路,自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早知朕便呆在狄恰,也不会遭此大祸了。”李崇郝道,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你在狄恰,已经把那儿翻了个地覆天翻,”徐羡骋道,“先是胡乱指挥,开炮放走额尔齐玛,甚至还强抢世子妾室,怎么好意思说若呆在狄恰就好了,脸皮比狄恰的城墙还厚,是如何能说得出口?”

    李崇郝愣了一下,正色道,“是那许清告诉我,李瓀那厮,因玛尔罕家道中落,常欺辱妾室,朕觉得她可怜,才命人……”

    徐羡骋愣了一下,“我在狄恰这么久,从未听说过这事,那死太监真不要脸,人家夫妻举案齐眉,他就在后边嚼舌根,”他冷笑着,“就算你是被哄骗的,自以为是救风尘,做了桩美事。那日子久了,你看不出玛尔罕一直郁郁寡欢?”他啧了一声,“或者说,你心里其实清楚,只不过任由那些太监欺上瞒下,骂名他们承担,美事你一个人独享罢。”

    “够了!”这话诛心,李崇郝道,“你住嘴!”

    徐羡骋冷笑了一声,“这么不爱听,我每天都给你念念。”

    李崇郝想打他,见徐羡骋比他高壮,只得郁郁收回手。

    徐羡骋见他这幅窝囊样,心里更气,他站起了身,“把衣服换了,就穿那死人身上扒的衣服,待会儿我去找路。”

    徐羡骋离开后,听见身后的李崇郝踢了一脚身边的树,又嘶地一声,捂着脚哎呦起来。

    徐羡骋冷笑一声,没理李崇郝。

    徐羡骋离开了,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孜特克,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那个暴雨的夜,孜特克在帐外,和他远远地对视了一眼。

    孜特克肯定知道自己失踪的事情了,徐羡骋想,那叔叔心里该多担心呀。

    他难受得要命,又开始胡思乱想,他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孜特克得知自己失踪的焦急模样,他想,也不知道叔叔在军营里,有没有来找自己,有没有忧虑得吃不下饭。

    徐羡骋越想越难受,捂着伤蹲下来许久,才喘匀气儿,他心慌极了,使劲拍了拍脸,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

    无论如何,为了孜特克,徐羡骋想,他爬都要爬回去。

    此刻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叔叔,正躺在那兀人的帐里,危在旦夕。

    -

    帐内涌进一股清风。

    帐帘被掀了起来,那铃铛叮铃作响,外头的声响清晰起来,隐约传来牛羊的叫声。

    孜特克睡醒了,摸了摸自己胸膛上的布,那布沁出了血。

    “好点了儿了吗?”有人笑意盈盈地问。

    孜特克深吸了一口气,忍着那闷痛,费劲地抬起头,撑起身体,“嗯,好上不少了。”

    “前几天啊,真是吓死我了,”那姑娘道,“我晚上来看你,都要摸摸气息还在不在。”

    来人一身靛青兀袍,梳着兀人特有的发髻,颊边垂下两条小麻花辫,鼻上的雀儿斑十分俏皮可爱,不算漂亮,身材却很康健有力。

    ——这是之前便帮过他们的兀人姑娘,赫祖。

    孜特克自醒来以后便一直呆在赫祖这里,他了解到,额尔齐玛兵源吃紧,就连赫祖的弟弟也被抓去参军,被迫替额尔齐玛卖命,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赫祖的弟弟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孜特克,恰好赫祖和舅舅在附近游牧,便悄悄地保下了孜特克。

    ——孜特克便这样得救了。

    “……额尔齐玛允许蚩人经过我们的地方,”之前的赫祖和他这么道,“他们把我们的牛羊抢走了,掳走我们的小孩女人,我们只能往这边走,这儿兀人的军队多些,会安全些。”

    赫祖的弟弟名叫赫尔奇,还不到十五岁,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却要被抓上战场,做那娃娃兵,他心地善良,少不得被其他年长的兀兵欺负,成天郁郁寡欢的。那日见孜特克未死,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不愿造这样的孽事,连夜把孜特克送了过来,在帐里坐了半晚便离开了。

    孜特克强撑起身子,接过了赫祖手里的碗,他吃了一口奶疙瘩,又喝了碗奶茶,对着赫祖倒了谢。

    ——上次见到赫祖,她的身上还挂着许多漂亮银饰,摇起来叮当作响,而现在,赫祖的衣饰非常素净,看来在此场战役,兀人也遭难甚多。

    孜特克今日能稍微走动了,他穿上了兀袍,看起来很滑稽,赫祖看得直笑。

    ——西域部族众多,有兀人这样五官与汉人并无二致的部族,也有羌人、蚩人这样的深目高鼻的长相,中原人分不清,西域人自己能分清。

    孜特克套着这袍子,着实是非常怪异,他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你身子好些了,便要回去么?”赫祖问他。

    孜特克点了点头,“我不在,我家的小孩要急死了。”

    “是那个姓徐的汉人么?”赫祖笑嘻嘻道,“他一定是哭死了,那时候,一会儿见不到你,便心神不宁的。”

    孜特克有些尴尬,他不清楚赫祖知道了多少,但确实戳中了他的心事。

    ——这些天,他死里逃生,心里始终放不下徐羡骋,他刚醒来,神志不清的那段时间,甚至拖着身体在地上爬,脑子混沌,内心只跳着一个念头,想要去找他的阿骋。

    那日他被赫祖臭骂了一顿,因为这一遭伤口崩开,又病上了一场,赫祖觉得他定是被人下了咒,还请了自己舅舅来给他解咒。

    若是用徐羡骋的话来说,赫祖的舅舅是个神棍,每天雕上一些有的没的骨笛,再用这些东西和长生天对话。

    孜特克被那赫祖舅舅灌了一小碗羊尾油,呕得胸口伤口绽开,痛得他几欲昏厥。

    “——他怎么样,”孜特克紧紧地抓着老人的手,老人吹着那骨笛,手里捻着那珊瑚石做的珠串。

    “在很远的地方,”孜特克没有说自己话里是谁,但老人好似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浅褐色的眼珠注视着他,“他在思念你。”

    孜特克捂着伤口,沉重地呼吸着,这话的意思是徐羡骋还活着,他松了口气,半晌才沉沉睡去。

    ——孜特克的回忆被打断了,他瞅见赫祖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给他身上盖上毯子,抄起一边的水壶,摆在他的身边,试图用东西遮挡他。

    “快,你躺下罢。”

    “怎么了?”孜特克问。

    “我哥哥要回来,”赫祖有些忧愁,“他非常崇拜那额尔齐玛,你可别出声,就在这儿,不要走啊。”

    ——孜特克也走不动,点了点头。

    赫祖还不放心,回头看了一会儿,又拿了架子,费力扯开,支起来屏风一般的布帘,将孜特克挡住挡住了,这才急匆匆离开了。

    赫祖的哥哥并没有进帐篷,而是在外头和赫祖说话。

    孜特克听不真切,只能听见一些字句。

    “……你不能这么做。”赫祖道。

    “随你,”那男人道,“我越来越不懂你们了,汉人、羌人、蚩人、谁不是男人当家的?我瞧那蚩人,家里的姑娘都是自己抢来的,咱们这里,居然有男人不出去干一番事业,留在家里喝奶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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