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特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脸颊,那儿外翻着血肉,都是从头皮淌下的血。
徐羡骋背对着孜特克,用手里的木棍一下一下地砸着地上受伤的两只狼——刚刚还凶狠无比的狼,发出类似于小狗幼崽的呜咽声,低低地持续了一会儿,便没气了。
小孩喘着气转过身,他松开手,手里的木棍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他看向孜特克,“叔叔,你没事吧?”
小孩的声音带着颤抖,明显吓坏了。
“没事,”孜特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他低头检查着徐羡骋的腿,“我们回屋里去。”
——徐羡骋没受伤,大冬天的他穿得严实,狼咬住的是他的外袄和棉裤,他受了些惊吓,却没什么大事。
倒是孜特克伤得比较严重,他的右后脑勺蹭掉了一层皮,脸颊被狼牙割出一道血口子——好在狼没有咬住他的喉咙,不然他凶多吉少。
孜特克不顾头上都是鲜血,坚持把羊圈里的羊数了一遍,发现死了四只羊,不由得叹了口气,还找了块石头给羊圈豁口堵上,才肯回屋里歇息。
徐羡骋被孜特克的伤吓坏了,那伤口不重,但看起来血肉模糊怪吓人的,尤其在脸上,他给孜特克打水洗伤口的时候眼泪汪汪的。
——孜特克从小受过的伤多了去了,他是农奴,挨鞭子吃棍子那是常有的事情,此时倒也不觉得算什么大事。
他拿了一条干净的布给自己止血,一边还有余兴去翻看徐羡骋的裤子——小孩的裤裆被狼咬开了一个大口子。
“你那儿没事吧?”孜特克没想到徐羡骋被咬的是那里,不由得笑出声,他还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裆,把徐羡骋吓得一激灵。
——徐羡骋的裤子大了一截,裤裆被咬烂了但小兄弟完好无损,他正为孜特克的伤口难过,又听见对方这么揶揄他,不由得羞恼起来,“你——”小孩给自己拽了拽裤子,却把外裤拉出个更大的口子,露出里头灰扑扑的毛絮。
孜特克想笑,但脸颊太疼了,只得维持住表情,他说,“给我擦擦脸吧。”
徐羡骋低着头给他擦脸,孜特克感觉这孩子沉默得惊人,抬起头,发现对方眼泪流得下巴都湿了。
“你的脸怎么办……”徐羡骋抽抽道,“肯定会留疤……”
孜特克叹了口气,“没事,”他说,“我又不是大姑娘,怕什么呢?”
徐羡骋沉默了一会儿,反而胸口耸动得更大了。
孜特克感觉这孩子眼泪停不下来似的。
“你是不是姑娘?”孜特克道,他很有点瞧不上爱哭的男孩,徐羡骋这个样子让他很不高兴,“狼把你那玩意咬掉了不成?你有没有卵蛋了?”
徐羡骋下意识捂向裤裆,半天闷闷道,“没有……还在……”
孜特克警告道,“那就干点爷们应该干的事情。”
徐羡骋努力憋着不哭出声。
孜特克看了徐羡骋一会儿,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对方今晚明显吓得不轻——也是,孜特克想,被几只偷羊的狼围攻,这个年纪的小孩都会害怕。
孜特克沉默了一会儿,他掀开被褥,让徐羡骋躺在自己身边。
徐羡骋愣了一会儿。
孜特克想着说不强迫这孩子,结果看这小孩下了很久决心的模样,爬进了自己的被子。
孜特克伸手把徐羡骋搂在怀里,这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搂着弟弟取暖的夜晚。
徐羡骋很瘦,他长高了不少,可是身上还是瘦骨嶙峋的,隔着层衣服都感到对方身上的骨头非常硌人。
孜特克发现徐羡骋还在掉眼泪,他没耐心了——他对这个年纪的孩子的看法一直都是,孩子哭还可以视为可爱,一直哭就是皮痒了,得打一顿才老实。
“皮紧了啊。”
徐羡骋本来有些怕他,平时一威胁就不敢作声了,只是这几天徐羡骋越来越瞧出他是个面恶心软的人,索性也不怕他。
他把脑袋埋进孜特克的胸口,“我很怕……”他小声说,“我认识的人被狗咬后,发病死了……”
孜特克问道,“你怕狗?”
徐羡骋点了点头。
孜特克想起他刚刚抄着棍子打狼的模样,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先睡吧。”孜特克摸了摸徐羡骋的头发,小孩颤抖着,有些瑟缩,孜特克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尤其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徐羡骋像个姑娘,他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转过身道,“你回你的炕上去。”
徐羡骋摇头,“我和你一起。”
孜特克觉得两个男人晚上抱着睡特别奇怪——他全然忘了刚刚是他让徐羡骋爬上炕的。
“下去。”孜特克道。
徐羡骋倔脾气上来了,死都不肯,他八爪鱼一样地黏在被褥上,大有死不下床之意。
孜特克一脚把这小孩踢下床,力道不小,徐羡骋惊呼一声,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才停下。
孜特克以为对方消停了,结果半夜小孩硬是趁他睡着,几次三番试图挤进他的褥子,把他折磨得半宿没睡,等他醒来后已经是大中午了。
孜特克本来想起床的,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光溜溜的大腿外裹了一层破毯子。
——有人扒了他的裤子。
——孜特克一算计,发现自从昨晚徐羡骋裤子破了以后,自己和徐羡骋两个人只剩下一条完好的裤子,徐羡骋估摸着是穿着那裤子出门了。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人交谈的声音,孜特克抬起头,瞅见徐羡骋后头领着几个老人——那些老人孜特克认识,是附近村里的大夫,天知道这孩子从哪儿找来了大夫。
看郎中是很稀罕的事情,因为羌族没有大夫,羌族一般病了就围着火堆跳大神,祈祷个几天,若是好了,便是阿奴曼保佑,若是死了,那就是神罚。
——通常只有家境殷实的人家愿意跑大老远去找大夫,况且孜特克是农奴,属于村里有点地位的人都不愿意接触的,也只有汉人郎中看在钱的份上愿意来了。
孜特克没有裤子穿,只能干巴巴地在炕上躺着。
郎中看了孜特克的伤,捻着胡子给他们开了点药。
“能不能开些不留疤的药?”徐羡骋问。
“有……”郎中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是姑娘家才要的,你家这大男人……”他看了孜特克一眼,措辞小心翼翼,估计也觉得孜特克一脸凶相,不好招惹。
“不用了。”孜特克道,“就按普通的来。”
大夫点了点头,拿出小刀,示意给孜特克刮胡子,清理伤口。
孜特克非常不喜欢剃胡子,但也实在没办法。他配合着郎中一点一点地把自己脸上的胡须给剃了,其中还不小心刮擦了伤口几下,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徐羡骋坐在一旁看着他刮胡子,每当孜特克因为疼痛吸气的时候,他都要小声惊叫一声,仿佛痛得是他自己似的。
孜特克很久没有感受过脸颊光溜溜的滋味了,他摸着脸颊,感觉自己像个被剥了壳的白水煮蛋,浑身难受。
他抬起头,发现徐羡骋直勾勾地望着他。
孜特克摸了摸另外一边完好的脸颊,那儿的触感真是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了?”他问。
“你没有胡子很好看。”徐羡骋低低道,“……很年轻……很漂亮……:
孜特克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回应,给了小孩脑袋一下,“给我倒点水。”
郎中是口内来的汉人,羌语不怎么熟,开药的时候对着徐羡骋说了一会儿,摇头晃脑的。
“他说的什么?”孜特克没听懂。
徐羡骋诚恳道,“……他们读书人说话,我也听不太懂。”
大夫走后,留下屋里一大一小两个文盲面面相觑。
“……你怎么有钱请大夫的?”孜特克问。
徐羡骋低声道,“我把匕首卖了……”
孜特克想起那匕首上镶了些银边,没说话叹了口气,他摸了摸徐羡骋的头,“好孩子,”他说,“以后别这么操心了。”
徐羡骋低着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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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还黑的时候,孜特克起了床,毫不意外的瞅见徐羡骋缩在自个儿被子里头——这孩子半夜雷打不动地和他挤一床被子,本来就不大的炕被两个人占的满满当当。
孜特克总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睡觉特别奇怪,尤其是徐羡骋是汉人,留着一头长发,晚上有时候看背影像个姑娘——孜特克自己是个光棍,一时间身边多这么一个大活人,实在很不舒服。
孜特克虽然和老农奴一间房,但始终有不同的炕,自从孜特克被狼咬了之后,徐羡骋便不肯睡自己的位置,总软磨硬泡地和自己睡在一起——扒都扒不开,孜特克很想拒绝,但冬天实在冷,被窝里有个热烘烘的身体暖着被窝也不错。
孜特克掀开被子,唤那小孩,“起来了。”
冷风窜进被窝,徐羡骋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困死了……”
孜特克道,“快点,”他催促,“你一个冬天都说想去城里做事,好容易今天准备去了,还起不来。”
徐羡骋本来没睡醒,听到城里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我……起来了!”
孜特克看着徐羡骋踉踉跄跄地穿裤子,那是孜特克借的隔壁大娘儿子小时候的裤子,现在穿着短了,露出一截白净的脚踝。
——这孩子长大了,孜特克想,是该买些新衣服穿了。
临走前徐羡骋在家里捣鼓了半天,还挖了一碗自己做的酸奶说留着路上吃。
孜特克威胁他,“吃就好好吃,别泼车上。”
徐羡骋哎了一声,跳上了驴车。
驴车后头绑着几只鸡和两只羊,徐羡骋吃酸奶的时候一只羊总是凑过来闻,气得他大叫,“滚蛋,待会儿进城就宰了你。”
孜特克乐了,回头瞅见这孩子最近长高了一些,托了那狼的福,前阵子吃了四只死羊,甚至还胖了点,冬天捂着白了许多,孜特克觉得把一个营养不良的小乞丐养成这样还挺有成就感。
孜特克这次出门赶集是去卖点东西,顺便带着徐羡骋去做工的,这个时间属于初春,恰逢城里的大户人家需要人手帮工的时候。
对孜特克他们这样的农奴来说来说,这算是个每年一度的好差事,钱可以不经过农奴主手,攒攒钱能给自己和小孩儿买件新袄子,买点肉过个好年。
徐羡骋坐在驴车后头探头探脑,大约是没事干,拿着勺偶尔舀一勺酸奶从孜特克的后脑勺伸出手喂给孜特克,孜特克烦他,徐羡骋还笑嘻嘻地搂住孜特克的脖子胡闹。
“别闹,”孜特克道,他把着驴车的缰绳,驴车被村里的烂路摇得直颠,他拗不住小孩在后头坚持,下嘴吃了一口,那酸奶酸得他皱眉,“怎么这么酸?你怎么做的酸奶?。”
他俩一个没注意,车前轮卡进了路缝,驴车一阵抖动,驴在前头发出叫声。
“别喂了,”孜特克警告道,“待会儿把你摔下去。”
一路上邻里和徐羡骋打招呼的男女老少不少。
——孜特克有些震惊,他知道徐羡骋非常会讨人喜欢,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和这么多人混熟的,这孩子嘴巴和抹了蜜一样,只是出门赶集,和他打招呼的家伙能从街头排到村口,邻里大妈尤其喜欢他,瞅见徐羡骋跟见了亲孙子一样,有几个大妈碰上了还追着车塞给徐羡骋点瓜果,说是让他尝尝。
孜特克一直很困惑徐羡骋是怎么认识邻里八乡的人的,就连天天放牧在外,和他们龟兹不搭边的兀族小伙子的家常小事,徐羡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徐羡骋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了。”他想了想,“可能是和大娘们在一起久了,听太多了。”
孜特克无话可说。
待他们进到城里,已经天色大白了。
龟兹曾经是西域除都护府以外的商业重镇,时过变迁,虽然不似从前那般繁华,但从街坊和集市依然能看出当年盛况之一二。
徐羡骋算半个山沟沟里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脸新鲜地东瞧西瞧。
孜特克带着徐羡骋到了城里的肉铺,把家禽肉羊给卖了,换了点钱。
孜特克给徐羡骋挑了套袄子和皮靴,特地买的大上一些,“你以后长高也可以穿,”他给徐羡骋拢了下头发,“别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像个二流子。”
“咱们是来找事做的吗?”徐羡骋问他。
孜特克点了点头——西域的冬季苦寒,夏季酷暑,适合做工的日子只有初春和深秋,每年这个时候,龟兹城的富户每年都会雇人修葺房屋,挖地窖,做一些需要人手的活计。
这里就必须提一下龟兹巨富哈拉扎德了,哈拉扎德是商贾起家,后来定西侯北巡,他的大女儿趁此机会,嫁给了定西侯,成为了续弦王妃。再之后哈拉扎德获封皇商,一时间风头无量,成为龟兹镇一代巨富。
孜特克带着徐羡骋去哈拉扎德的管家那里求差事做——管家是孜特克的熟识,也知道孜特克每年冬天都会来做活的。
管家的长相没怎么变,带着毡帽,小眼睛,八字胡,头发油汪汪的,手里捧着个账本,拿着笔勾勾画画。
“——这是谁?”管家不怎么意外看见孜特克,只是注意到了孜特克身边的小孩,挑了挑眉。
“爹妈都死了,逃难来我们这里的。”孜特克道。
徐羡骋很配合地在一旁对着管家微笑,露出八颗白牙。
“能让他帮忙吗?”孜特克道,“他也会做事的。”
孜特克原以为管家会刁难几句,估摸着人太多了,管家只是问徐羡骋会不会羌语会拉车吗之类的话,得知都会后,便点头算是答应了孜特克的请求。
“四月的时候王妃娘娘来省亲,老爷要修园子,”管家看向孜特克,“之后还会挖一个地窖,你可以留久一点,这次要用很多工人。”
孜特克没说话。
“阿拉图的身体怎么样了?”管家问。
——阿拉图是孜特克家的老爷,就是中风后半身不遂的那位。
孜特克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没法做事。”
“……你还年轻,”管家缓声劝诱道,“阿拉图的儿子又死了,你好好待老爷,若是老爷认了你做干儿子,家产也不会被宗族收走,到时候家产少不了你的……”
孜特克沉默了一会儿,用下巴点了点徐羡骋道,“老爷认了他。”
徐羡骋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对着他们微笑。
“——你!”管家看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宗族又不认汉人,你真是石头做的脑袋!”
孜特克没说话——他确实一直是那种话不多闷头做事的性格,为此没少吃亏。
管家抬起头来看他,“你见过玛尔罕了吗?”
孜特克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似乎不愿多说,拉着徐羡骋想走。
徐羡骋瞅见孜特克不愿多提的样子,心里起了疑虑,转头看向管家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孜特克会是那副表情,徐羡骋想不明白。
“谁是玛尔罕?”徐羡骋想。
——很快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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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月初八的时候,当地的豪强会举行一场“古拉玛”,算得上是羌人的春节,过得相当隆重。富户更是会宴请四方,为了来年的收成祈祷。
这是一年中相当重要的日子,当地的汉人和兀人都会跑来凑热闹,而这次定西候恩准王妃省亲更是涨足哈拉扎德的面子,准备得更为隆重。
古拉玛的那一天,会由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在上头念经祈祷,随后城里几户富户会出来给底层百姓农奴施粥。
徐羡骋不是没过过古拉玛节,但他原先所在的老家过节远没有龟兹热闹,况且哪有人不喜欢过可以白吃白喝的节,所以也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古拉玛节会请来僧人念经,人多了,会请来兀族男子赛马,套索等活动助兴——当然对于大多数穷人来说,古拉玛最好的大头在后头的施粥部分——穷人嘛,赛马之类的活动远远没有吃饱饭重要。
徐羡骋第一次见到了哈拉扎德,这位老爷胖乎乎的,腮上贴着假胡子,身穿灰衾衣,带着一顶银冠,颈上挂着几串宝石,脚上的黑皮靴擦得锃亮,小胡子随着说话声一抖一抖的,神气得很。
哈拉扎德后头跟着一位妇人和一位女孩,妇人估摸着是乳母身份,一副嬷嬷打扮;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绑成辫,面上覆着玫色的薄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浑身金饰,走起路来叮铃作响——她是哈拉乍德的小女儿。
哈拉扎德的大女儿嫁给了定西候,家中无子,只剩下一个小女儿,自然是百般珍爱,羌人对女孩儿没有那么多不能抛头露面的规矩,于是乎逢年过节的时候总能看见哈拉扎德的小女儿跟在父亲后头出来走一遭。
老爷先是说了一通话,具体说什么,徐羡骋隔着太远没听清楚,接着挨个给其他坐在前头的富户满上了美酒。
之后的便是站在后头的穷人了,哈拉扎德拿了盆红水,给每个穷人的额上点上一点,身后的嬷嬷提着粥桶,由小姐负责舀粥施舍给穷人们。
哈拉扎德家的农奴按照规矩分成三六九等,第一等的农奴分到了茶油与粥,第二等的农奴分到粥,第三等的农奴则什么都没有——往年第三等的农奴可能还要挨一顿鞭子,今年为了图吉利,只是让他们在下头跪着。
而此次哈拉扎德家来帮工的工人多能分上小半碗掺着水的稀粥。
徐羡骋在那里探头探脑,奈何人长得还不够高,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个大概,只见哈拉乍德老爷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身边甚至起了一小顿骚动。
徐羡骋一抬头,瞅见了站在那儿的姑娘——哈拉扎德的小女儿。
早听说哈拉乍德的妻子,也就是两位姑娘的生母是异域人,他家的姑娘都生得极美。徐羡骋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羌族姑娘。
那姑娘身材窈窕,面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又大又美的眼睛,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颤动着。
姑娘低头给徐羡骋满上一勺粥,低低道了一声请便。
接着下一个人是孜特克,姑娘垂着眼,转向孜特克,她愣了一下,像是吃了一惊似的,她发出小声的惊叫声,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