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顿了一下,道:“我原是打算放的,但想了想,她好像不喜欢吃甜的。”
他曾经总送她红豆糕,她看着也不怎么喜欢的样子。
“……哦。”芝兰擦了擦汗,欲言又止。
“你去找几个罐子来。”梁潇吩咐道。他搅拌了两个时辰,手都酸了,现在总算看着像些样子了。
“……是。”
将装好的蜜饯塞进给周兰准备的行李中,梁潇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
沈氏催促道:“快下子啊,怎么又走神了?”
梁潇这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棋盘。
“许是昨夜睡得有些晚,现在有些头晕。”他解释道。
“是想你的兰兰妹妹,想得没睡着?”沈氏打趣。
梁潇冷冷地睨了过去:“没有的事。”
然后从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沈氏是从小跟他玩到大的,也不惧他,反而笑道:“以前你没出嫁的时候,不还总念着兰兰妹妹的吗?现在倒好,提一句也不肯。”
梁潇顿了一下,垂眸淡道:“那都是年轻不懂事的时候。”
那时,姐姐说周家的女儿百般的好,梁潇便信了。“兰兰妹妹”从此成了一个假想的思慕对象。
沈氏还不懂他吗,嗤笑一声:“你那时候不还写了首诗?什么‘相思相见何有时’……”
“闭、嘴。”梁潇阴沉着打断了沈氏的话。
“今日我乏了,改日再下吧。”他手中棋子落在在在玉石质地的桌上,哗啦啦一片响声。
回了屋,梁潇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
他坐到卧榻旁边,将一角的被褥翻起,准备将藏着的《春宵秘戏》拿出来看。
今日跟沈氏说了几句话,不知怎么的想起周兰来,心里就有点痒。
可惜人不在身边,他也只能看点这些玩意解解馋。
出乎意料的是,被褥底下什么都没有。
梁潇一怔,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又将被子翻起来一点,甚至将床翻了个大半,也没有看见那册子。
梁潇心中一凉,他捏着瓷杯喝了几杯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会是在哪儿呢?
他又将床底床上翻了个遍。
甚至还想到了,会不会是玉树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偷偷藏起来了。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芝兰玉树跟了他许多年,不会这样做的。
会不会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进来偷了去?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若是偷东西,这屋子里的什么金银珠宝没有,偏要去偷他藏在床底下的一册春宫图?
但梁潇此刻已经别无他想,便唤了芝兰进来问:“昨夜这屋子可还有人进来过?”
芝兰答:“没有啊,除了您……”
昨夜梁潇自己非要去做什么蜜饯,搞了大半夜,然后把给周兰收拾的行李搬进来,悄悄将他准备的东西塞了进去。
昨晚……
他最后一次看那册子就是昨晚。
梁潇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芝兰疑惑:“公子,怎么了?”
梁潇缓缓转过头来,整个人风化了一般,声音低沉:“……无事,你下去吧。”
*
看了一晚上的书,周兰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乏了。
绣球端了水进来给她洗脸洗脚,又擦了身子。
将外衫脱下,换上了寝衣,周兰翻身上了床。
正要躺下,却觉得身子底下硌得慌。
她皱了皱眉,转头去看,是一本泛黄的册子。
什么时候掉了本书在这里?
周兰疑惑着将册子拿在手中,对着烛光打量,上面连个书名也没有。
周兰此时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
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春宵秘戏》。
她瞬间脸上一红,将册子合上。
周兰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平日里一些同窗闹着玩时候会说些荤话,就会提到什么春戏图。
她也曾跟在别人后面,大略看了几眼,约莫是赤条条几具身子重在一起,让人脸红心跳。
只是,自己的床上怎么会有这东西?还有,春宫图到底是怎么样的?
好奇心战胜了疑问,周兰轻咳一声,见周围没有人,便在昏暗的烛光中打开又看了一眼。
60.在梦中
书上第一页,写了一段序言。讲述的是本书如何能讨得了女子的欢心,如何能使得夫妻房事和睦顺利,如何能顺应天道。
周兰草草看了两眼,只觉得好笑,便一掠而过。
接下来的几页,都是一些姿态各异的艳情挑逗画面。每一幅小画都制作精美,色彩雅致。下面还有小字详注。
有的讲了房中秘术,配以图片解释,详细说明如何操作。
有的讲些虚无缥缈的艳情故事。譬如才子佳人,狐仙美男,偷情私奔,月下相会,缠绵婉转,情到深处,必要叫人脸红心跳,最后成就一段风流好事。
周兰看到书页的边缘已经泛黄,好似被人来来去去地翻过。
她又看了几页,还有些惊世骇俗的画面,便是几个男子齐身赤裸,一起服侍一个女子。
女子半卧在榻上,纱裙半露,双腿被分开。
周围三个俊丽的男子,两个捧了女子的乳,一人一边用力吮吸着,剩下那个埋头在女子双腿之间,伸出艳红的舌头舔舐。
真、真是下流啊……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这种画面。
周兰脸颊绯红,忙翻到了下一页。
只见一个女子被男子抱在腿上,两人衣衫半褪,面色潮红,帘子半遮半掩,外面还有几个人影攒动。
周兰一怔,这画面……好像很熟悉,不就是前几天,她和林玉在书房所做之事吗?
她更加羞涩,赶紧胡乱地翻过几页,同时在想,这册子是从哪里来的呢?
林玉?不,他这样温润谦和的人,怎么可能藏这种画册?
周兰瞬间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然后她想了一会儿,今日便只有孙子菡来过,莫不是她掉的?
思绪纷杂而过,周兰又翻到一页。
这次是一个女子用袖子半遮着脸,满面羞红,坐在一张窄小的椅子上,然后一男子蹲在她双腿间,贪婪地吃着她的香穴。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周兰在这幅图旁边看到了一个字。
用草书写的,字迹飘逸洒脱。
“可。”
她对着昏暗的烛光,盯着那字迹看了半晌。忽然发现了什么。
周兰一下子翻身下床,在一旁的柜子里面窸窸窣窣翻了一阵,找出一叠信纸来。
这些都是她收到的家信。
梁潇的信占了一大半,但上面的回复一向很简短。
例如“尚可”、“已阅”等,往往一两个字。
此时,将画册上的字和家信上的字放到一起比对,一笔一划,如出一辙。
周兰瞬间僵住了。
那画册上的一个“可”字一下子像火烙了般烫手。
她迅速地将画册合上,丢到一旁去,想了想又很是不妥,于是便压在枕头下,藏了起来。
周兰将烛火熄灭,摸着黑上了床,脑子里还一片混沌。
怎么会呢?梁潇在看春宫图?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他往往冷着一张脸,她去找他的时候,他就矜持地道:妻主,此时太晚了,不合礼数。
就算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他也要“洁身自好”。
周兰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但回忆起刚刚字迹的对比,那笔画,勾连顺序,没有第二个人能写出一模一样的。
她心中发烫,卷了被子往床铺里面一滚。脑中浮现出一个草书写的“可”。
一张男子为女子咬的插图旁边,写了个这个字。
他是想干嘛啊……她的脸一点点红了。
是故意放到她的行李里的吗?
是什么暗示?还是又开的什么玩笑?
周兰闭上眼睛,心烦意乱地思考了半天,始终不能明白梁潇的用意,直至陷入了黑暗。
但是那张图留在了她的脑海中,在她的梦中活了起来。
那曾经压抑的,对他冷淡下来的欲念情思,在理智沉睡的时候,又复活了一般,一下子来得汹涌。
一片水雾之中,梁潇长身玉立,穿着一身苍绿色的麒麟锦袍,前襟大敞,露出一片玉石肌理般的胸膛,缓缓地朝她走来。
“兰兰,我们也试试。”他没有往日的冷淡,而是朝她暧昧地笑,俊脸在蒸腾的水雾中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捉住她白嫩的小腿,缓缓摩挲而上,直至脆弱的大腿根部。
梦中的她不能动作,也不能言语,只能任他施为。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梁潇蹲下身,俯身埋头在她双腿之间。
他伸出粉色的舌尖,要她看清楚一般,一点点舔舐她的身体,引起一阵阵颤抖。
接着他直接将她纤细的双腿分开捧起,吃起她的小穴来。男人黑色的长发顺垂而下,散落在她白皙的腿间。
柔软的唇舌舔舐而过,酥麻感让她几乎无法站立,不住地颤抖,然后就被梁潇按住了腰。
“兰兰,兰兰……”梁潇一声声喊她。
身下水声啧啧,他柔软的舌侵入了敏感的穴中,让她浑身酥软,不能自已。
被迫承受强烈的快感,她的身体极度紧绷。
在唇舌包裹的酥麻快感中很快到达了顶点,最后软成一滩水。
梁潇于是终于抬起头来,舔着嘴唇,黑眸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兰兰,你真好吃……”
……
周兰猛地坐起,喘着气。
她抓着被褥,看到周围还是一片黑暗,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啊,又做了这种梦,她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梁潇,心情有些复杂。
周兰坐到塌边,摸索着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很快平复下心情,走到窗边,外面月色如洗,一片静寂,时间还早着。
周兰转身,准备再睡一觉。
周兰本想直接将窗户关上,却忽然发现窗户旁边站了个人影,吓了一跳。
一个清瘦的影子站了起来,撩开头上戴着的锥帽。
周兰见了他,愣住了。
“你、你,子宁?”
少年双眼弯成一道月牙,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兰姐姐,是我呀。”
周兰惊讶,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是崇阳书院,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子宁看见周兰迷惘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因为,兰姐姐是在做梦。”
“……”
“在梦中,才会见到我。”
是这样吗?
61.夜莺
月光一片清辉,院中树影摇曳,朦朦胧胧,似梦似幻。
夜色下,少年的脸上梨涡更深。
见周兰信以为真,还认真思考的样子,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不对。
周兰才反应过来,就算是做梦,她也应该梦见梁潇才对。
“胡说,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周兰皱着眉道。
孙子宁双手撑在窗台上,靠得更近了些,俯身对她轻声说:“我好不容易才过来的。”
她抬头对上他的黑眸,犹疑道:“你过来做什么?”
孙子宁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几个起落,声线清透缓和,语气十分自然:“白日里见了姐姐,晚上便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周兰一时竟找不到语言反驳。
夜风微冷,她鬓边碎发被吹起,周兰才注意到自己仅穿了一件寝衣。
少年身上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几乎鼻息相贴,周兰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孙子宁眼中流露出一丝轻微的遗憾。
她轻蹙秀眉:“子宁,你这样过来,子菡知道吗?”
孙子宁微微皱眉,接着很快舒展开,笑道:“只要兰姐姐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紧接着,她的手腕就被他握住了,整个人被拖进少年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