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谢玄翊郑太后李氏 本章:第29章

    可那宫女才往郑贵妃的方向走了几步,便被厉声喝退。

    郑贵妃除却最开始通禀了一声,之后便只?在烈日下直挺挺地?跪着,直到唇色逐渐失色,变得惨白如纸,也一声不吭。

    眼瞧着郑贵妃的脸色越来越差,吉勋也不敢让她一直这么跪下去。犹豫片刻,还是?与另一个守门?的小黄门?对视了一眼,示意他向里头通传一声。

    没过一会儿,那小黄门?出来回道?:“陛下请贵妃娘娘进去。”

    郑贵妃连忙起身?,掏出手?帕拭去额间的汗珠,匆促整理了一番仪容,随着小黄门?进了大殿。可才行至内殿,便见一只?瓷瓶飞来,正落在她的脚下。

    瓷片登时碎了一地?,其间夹杂着几片淡黄色的花瓣。郑贵妃一眼就认出这是?方才让露薇送去的插瓶,心下一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跪得太急,也没有?刻意避开跟前的碎瓷片,膝盖登时就被划破了一大片,献血立刻流了出来,将鞋袜染透。只?是?因为有?裙摆的遮掩,旁人不得看见。

    皇帝正在气头上,见郑贵妃又是?蹙着一双柳叶眉,戚戚哀哀抬眼看着自己,不但没有?生出任何怜惜之情,反而?更是?怒火中烧。

    他全然?没有?理会郑贵妃,直接望向许幽道?:“不必管,你且继续说下去。”

    许幽点了点头,目光掠过伏跪在地?的顾世鸣,接着抬首说道?:“昨日臣的手?下来报,说有?一人行迹鬼鬼祟祟,有?乔装打扮的痕迹,似是?要混出城去。他忧心此人会不会是?北壬派来的奸细,便就地?将其擒拿,带到府衙中审问。可手?下不过是?询问几句姓名籍贯,要去往何处,此人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实?在是?可疑。更叫人意想不到的是?,衙门?里很快有?人认出了此人便是?翰林院学士顾世鸣。”

    “当时臣的手?下将此事?告知臣时,臣还以为他们弄错了。顾大人这般得陛下倚重,还是?今岁科举的主考官,怎会做出这等离家叛国?的糊涂事?。臣不敢擅自对朝廷命官动刑,只?好亲自将顾大人请到衙门?里询问。却不想顾大人一见到臣,竟张皇失措地?向臣求救,说他是?为避成王杀人灭口,这才想趁夜偷偷溜出城去。”

    谢玄翊一听这话?,即刻喊起了冤:“爹爹,儿臣从未做过此事?!”

    “闭嘴!”皇帝怒斥道?。

    郑贵妃听许幽这般说,也不由打了个寒战,跪着向前挪了几步,颤抖道?:“陛下,你是?知道?六郎的,他素来性子文弱,连只?兔子都不敢杀,怎的会做杀人灭口的事?。”

    说罢扭头指向顾世鸣,哭诉道?:“这一定是?旁人陷害!”

    谢玄稷正跪在顾世鸣身?侧。

    她这一指颇有?含沙射影的意味在。

    “你还在这里攀咬旁人!”皇帝闻言脸色由白转青,怒视着郑贵妃,鬓角青筋跳动,“要不是?三郎宅心仁厚,多留了一个心眼,怕是?被你们母子吃得连骨头也不剩了。”

    郑贵妃还未撇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珠,听到这话?,不自觉抬起头望向谢玄稷的方向,却见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脸上不带任何温度。

    皇帝又指了指刑部侍郎张敬,皱眉道?:“你把刚刚回朕的那些话?,再同贵妃说一遍。”

    张敬恭谨回道?:“是?。”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臣审理一件通奸案时,正好留意到京中出现了许多不利于成王殿下的流言,说是?成王与涉及通奸案的进士都有?贿赂主考官之嫌。臣知兹事?体大,不敢怠慢,便传来当事?人一一审问,随后顺藤摸瓜得到了周夫人与张老太太的口供,还有?顾世鸣与被打新科进士周遥之间的往来信件。其间清楚地?记录了周遥贿赂主考官,以及成王授意主考官替他作伪一事?。”

    “臣本欲将此证物呈递给陛下,可相王殿下无?意间知晓了此事?,当即就提醒臣这里面可能有?蹊跷,让臣仔细验证。”

    郑贵妃闻言脸色骤然?变得十分?僵硬,但肌肉却紧绷着,只?有?嘴角微微抽搐,硬是?不让那份惊慌流露出来。

    张敬接着说道?:“臣找来与顾世鸣大人往来的文书,仔细比对过后,发觉信上的字迹虽有?意模仿顾大人的笔迹,可运笔不是?十分?自然?,明显有?作伪的痕迹。”

    “臣随即又想到京中的流言仿佛也太过刻意,似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引人去查探一般,于是?便将此事?告知了相王殿下。”

    说着,又遥遥冲谢玄稷拱了拱手?。

    “相王殿下看出极有?可能是?有?人伪造口供物证,蓄意构陷成王殿下,一时之间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即刻就将此事?汇报给了陛下。陛下听后亦是?震怒不已,令相王殿下不要轻举妄动,仍传召证人到殿前审问,必要陛下还要亲自看看背后是?何人指使?。却不想……”

    皇帝冷笑着打断道?:“却不想三郎处处为他的好弟弟考虑,可他的好弟弟却反咬一口,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黑锅。”

    郑贵妃手?心发冷,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道?:“就算是?那证人当场翻供,又如何就能说是?六郎指使??这对六郎难道?有?什么好处吗?陛下方才也说了,这段日子六郎分?明也是?为那些流言所扰啊,陛下!”

    皇帝又轻笑了几声,语气愈发幽森,“朕起初还真不相信这是?六郎指使?,这毕竟对国?朝声誉有?损,对他自己的声名亦是?有?损。所以朕假装对三郎发怒,将三郎拘于桑梓宫,想看看幕后之人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手?脚。”

    “可朕实?在没想到啊,朕的好贵妃,朕的好六郎,你们当真是?给了朕一个好大的惊喜。”

    “爹爹。”谢玄翊倏然?瞪大眼,抱住皇帝的大腿。

    “称陛下!”

    “是?,陛下,”谢玄翊低下头,“臣与顾世鸣素无?往来,怎么可能做杀人灭口的事?情啊!”

    皇帝强压下怒火,指着谢玄翊的鼻子,沉声道?:“你不敢做杀人灭口的事??那张先是?谁杀的!”

    谢玄翊瞳孔皱缩,下意识攥紧了衣袍。

    不等谢玄翊回复,皇帝兀自向下说道?:“你跟朕说不堪流言侵扰,可依朕看,你们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你的手?下跑到张家去鼓动张先到天喜酒楼闹事?,还哄骗他把毒药当成吐血丸服下,直接闹出了人命。成王,你这般唯恐天下不乱,像是?担心人言可畏的样子吗!”

    谢玄翊被逼问得说不出话?。

    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深吸一口气,接着质问道?:“还有?,朕一直警告你们不要把成王冒名顶替参加科举一事?往外说,交代过你们无?数遍这件事?不光彩,叫你们不要张扬,不要张扬。可怎的这市井之间突然?全都知晓了此事?,还都整整齐齐地?夸耀起成王的才华来了,说他才是?当之无?愧的状元郎。”

    “贵妃,成王,朕倒要问问你们,这些疯话?是?谁放出去的?”

    舞弊

    郑贵妃听此一问,

    却是先愣了?愣。

    适才皇帝滔滔不绝地列举了诸多她与谢玄翊的?罪状,构陷兄长,

    毒杀举子,暗杀朝廷命官……

    桩桩件件似乎都比吹嘘才学更为?严重,可为?何皇帝偏偏对这件事情反应最为激烈?

    况且几日以前,皇帝分明还以此为傲。他嘴上说着不?要张扬,却还是拿着糊了?名的?文章给众多大学士传看。虽未点明文章的作者就是成王,可若有?心之?人联系起坊间的?传言,其实并不难猜到答案。

    他这般作态,

    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郑贵妃对皇帝这样的?转变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将心中的?怨怼之?言宣之?于口,只能垂着头拭泪。

    她一边低声啜泣,

    一边飞快思索着应对之?策,

    试图从刚才许幽和张敬的?供词中寻到一些疏漏。不?过须臾,

    她便找到了?可供她辩驳的?地?方,

    她已然顾不?上盘算这个错处能够驳倒谢玄稷多少,当即急急忙忙向皇帝回?道:“陛下?,

    这不?对!”

    皇帝觑了?她一眼?,

    没有?说话。

    郑贵妃惶急之?下?也不?再请示,

    直接叫起了?屈:“陛下?,适才张侍郎的?意思是六郎伪造了?顾世鸣顾大人的?笔迹,为?的?是误导相?王,

    构陷相?王。照他这个说法,六郎并未贿赂主考官,与主考官也没什么交集,

    那又何谈杀人灭口?”

    她时?不?时?抬眼?打量皇帝的?神情,见他眉尖微蹙,

    只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又含泪往下?说道:“张侍郎的?供词这般自相?矛盾,疑点颇多,实在是不?可信,臣妾还望陛下?明察,还六郎清白。”

    郑贵妃本以为?这番辩驳多少会换得皇帝对证人的?口供生?出几分犹疑,却不?想皇帝听她如此?表态,却是连连冷笑了?好几声。

    皇帝瞥了?一眼?张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之?后索性背过身,不?去看郑贵妃与谢玄翊的?脸。

    张敬颔首回?道:“相?王殿下?在查案的?过程中调取了?会试时?所?有?考生?的?试卷,将中第考生?与落第考生?的?试卷分开摆放。臣等甚至不?必十分细致地?比对,只是随便翻了?几页,便发现了?一处极不?对劲的?地?方。”

    谢玄翊闻言蓦地?抬首,目光却十分混沌,对张敬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亦是毫无头绪。

    张敬面朝谢玄翊,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成王殿下?应该知晓,本朝科举考察辞赋策论?时?,并不?拘文体。骈文华藻缤纷,散文质朴自然。或骈或散,因势而变。评者不?唯以辞采为?尚,更以意蕴为?尊。因而士子得以各抒己见,不?拘一格,尽展才华。”

    他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冷峻的?目光落向谢玄翊,“然而今岁中第之?文,皆为?散文,此?实为?异数。殿下?以为?何解?”

    谢玄翊听出张敬意有?所?指,气结道:“顾世鸣如何判卷,与本王有?何干?”

    “殿下?切莫心急,听臣细细道来,”张敬沉着脸道,“起初相?王殿下?也只是觉得此?事有?些古怪,但并未往舞弊的?方向想,心道这或许只是顾世鸣自己对特定的?文风有?所?偏好,所?以才如此?判卷。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臣还是请来顾世鸣问询。彼时?臣也不?是十分笃定那份与周遥往来的?信件是真是假,便随手扔了?出来,叫顾大人看看。”

    郑贵妃冷道:“张侍郎总不?会说顾大人承认了?吧?”

    张敬笑道:“臣方才说过,此?信是为?构陷相?王殿下?伪造,并不?是顾大人所?书,顾大人自然也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郑贵妃听他这样一说,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只阴沉着脸睨着他。

    不?过张敬马上话锋一转,淡淡道:“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般凑巧,这一问还真就让臣稀里糊涂地?问出了?另外一件事。”

    “当时?顾大人看了?这些伪造的?书信,惊惧之?下?竟脱口辩解说他虽知道成王殿下?参考,但并未有?过这些书信往来。殿下?知道的?,人心虚的?时?候,脸上什么事情都藏不?住,臣不?过接着追问了?几句,顾大人便什么都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请顾大人亲自和成王与贵妃解释吧。”

    顾世鸣抖如筛糠地?回?道:“是,臣无意间得知成王殿下?伪造身份参加科举,臣虽不?知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但也觉着他定然是冲着中第而来的?。那时?臣便忧心,若臣这个主考官未能点中成王的?文章,让成王落了?第,那日后成王若是伺机报复回?来,臣怕是消受不?住。”

    他偷偷瞥了?谢玄翊一眼?,见谢玄翊双目猩红地?瞪着他,又怯怯收回?了?目光。

    “可拿到臣手中的?试卷皆是糊名,臣也没法确认哪篇文章是成殿下?所?作。无奈之?下?,便只得反复成王殿下?公诸于世的?文章,总结其行文、用典等等特征。可就算如此?也不?能百分百断定哪一篇是成王所?作,便只好让文风与成王近似的?中第,不?似的?落第。”

    谢玄翊顿时?脸色惨白,在衣袖下?攥紧拳头,冲着顾世鸣怒骂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又望向皇帝的?背影,急急辩解道:“这是顾世鸣自作主张,绝不?是儿臣授意的?!”

    张敬没有?理睬谢玄翊,又接着顾世鸣的?话往下?说道:“顾世鸣虽向臣坦白了?此?事,可无天子令,臣不?敢擅自拘押朝廷命官。只好先放顾大人回?去,打算次日再将此?事报告给陛下?。可没想到顾大人在回?府的?路上,便遭歹人毒手。”

    顾世鸣缩了?缩脖子,颤抖着说道:“那人告诉臣,成王殿下?是容不?下?臣了?,递给了?臣一把匕首问臣是自我了?结还是他们动手。那人凶神恶煞,就跟地?狱里的?阎罗一般,任臣如何解释如何哀求都是无用。要不?是此?时?正好巡逻的?士兵经过,臣恐怕已经是命丧黄泉了?!”

    谢玄翊仍是大喊:“陛下?,此?事臣没有?做过!”

    “蠢货!”皇帝突然转身,厉声斥道,“你?既然觉得自己这么有?本事,非要去检验自己的?才识,那便做得干净一些!你?以为?顾世鸣不?是受了?你?的?指使,你?就可以逃脱干系?在天下?人眼?里,就是因为?你?非要缠和这一脚,才会将好好的?会试弄得乌烟瘴气。”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要是让外头的?人听了?去,便是朕也保不?住你?!你?还敢沾沾自喜地?在外头显摆,做实了?旁人对你?的?指摘,实在是愚不?可及!”

    谢玄翊那边光听完张敬的?话就已是如遭雷击,等皇帝那些责骂他的?话说完,他更是形如一尊雕塑,怔怔然望着前方。

    郑贵妃看谢玄翊已然是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也知道是指望不?上他的?,又跪着往上爬了?几阶台阶,在地?砖上拖出了?一条蜿蜒的?血迹。

    “陛下?,六郎真的?并非有?意让陛下?为?难,陛下?知道的?,底下?的?人总爱自作主张,揣摩着上意行事,这哪里是臣妾能够控制的?了?的?啊。”

    在旁边默然跪立良久的?谢玄稷听到郑贵妃这么说,终于在此?刻缓缓开了?口:“贵妃既知道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就更该约束自己的?行径。贵妃可知,上位者的?一念之?差,便会在不?经意间碾碎一个普通人的?人生?。”

    张敬闻言,亦面色凝重道:“臣也是贫寒人家出身,深知贫寒人家子弟的?苦楚。那打人的?举子张先寒窗苦读十余载,七十岁的?老祖母为?供他求学,熬瞎了?一双眼?睛。他们祖孙二人为?到京城赶考,是靠卖掉了?祖宅田地?才凑够了?来京的?旅费,唯一的?指望就是等高?第,夺魁甲,光耀门楣,让老祖母颐养天年。”

    “可他到死也想不?到,自己竟只因为?文风华丽,与成王相?差甚远,就在顾世鸣的?操作下?稀里糊涂落了?第。成王的?手下?找到他说能够还他一个公道的?时?候,他还真以为?有?青天大老爷替他做主,却没想到那人只是一个索命的?阎罗,为?的?是拿不?过他的?性命做一个局,再将另一个无辜之?人拉下?水。”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臣未来得及禀告给陛下?。来之?前,臣的?手下?来报,那张老太太以为?张先洗刷冤屈无望,悲愤交加之?下?已于今晨病死在城郊的?小屋内,现下?连一个能为?他们祖孙二人收尸的?人都没有?。”

    张敬越说越激动,竟放声质问道:“两条人命!成王殿下?,贵妃娘娘,你?们还觉得自己无辜吗?”

    他的?声音响彻殿内,其余人却皆是沉默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面无表情道:“贵妃先回?去吧。”

    郑贵妃低低哀求道:“陛下?。”

    “回?去吧。”皇帝疲惫道。

    皇帝又看向谢玄稷,漠然道:“三郎也回?去吧,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朕之?后自会给你?应有?的?奖赏,只望你?莫要将此?事声张出去。”

    谢玄稷还想说什么,却被?张敬止住。

    张敬与许幽齐声道:“那臣等也先行告退了?。”

    金乌西坠,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鸱吻矗立在屋脊之?上,无精打采地?睥睨着来往的?行人。

    谢玄稷在福宁宫前回?望了?须臾,终于在张敬的?催促下?转身离去。

    出宫之?后,谢玄稷才沉下?了?脸色,不?满道:“成王闹出这样大的?事,陛下?竟是没有?半点要惩处他的?意思吗?”

    张敬无奈道:“殿下?,你?要陛下?如何罚成王呢?此?事伤及的?终究还是朝廷的?脸面。”

    一种极其压抑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开来。

    许幽不?想让气氛过于沮丧,于是把话往好的?方面说:“不?管怎么样,这次总是没有?叫成王得逞。”

    张敬听到这话马上笑了?笑,朝许幽作揖道:“说起来,臣还未谢过许大人,若非许大人假扮成王手下?诈顾世鸣那一下?,此?事或许不?会如此?顺利。”

    这话却是提醒了?许幽另一件事。

    许幽微微皱起眉头,问谢玄稷:“对了?,殿下?何时?与王妃这般亲密了??”

    谢玄稷疑惑不?解地?望向他。

    许幽立时?瞪大了?眼?,“那王妃怎么会知道你?我的?关系,还着急忙慌地?跑到我的?府上求我救你??”

    真心

    落日已经西斜,

    余晖在天边涂抹出一片橙红色的光晕,随着天光渐暗,

    缓缓融化在靛蓝的天幕之中。透过云层投下的光束浅淡,在青灰色的砖石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地面人影亦被拉得纤长。

    谢玄稷在庭院中伫立了良久,迟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凉风携着湿润的气息,轻轻吹拂而过,卷去了午后积淀的暑热。可没来由的,他的手中还是沁出了一层粘腻的汗水,

    鬓发也微微带着潮意,黏连在额头上。

    这些日子以来的囚禁虽为假,可为掩人耳目,

    皇帝总不至于还像往常那样以亲王之礼待他,

    饮食衣着自也不及素日精细。

    许幽今日来得突然?,

    皇帝宣他至福宁宫觐见时他身穿的粗布袍衫上还有许多?处褶皱,

    发髻也未梳齐整。桑梓宫久未清扫,屋顶瓦砾上都结满了蛛网,

    鞋面总难免沾上尘土。

    那时他急于复命,

    并不在意这样的细枝末节,

    也不在乎会不会在御前失礼。可此刻他离卧房不过咫尺之遥,却莫名地生?出了许多?踌躇。

    谢玄稷扭头吩咐冯九道:“你让人备好热水,再取一件干净的衣袍送到厢房。”

    冯九窥破了他的心思,

    笑道:“殿下怎的不先去见王妃?”

    “就你话最多?。”谢玄稷没好气道。

    语罢,他转身直接进了厢房。

    没过一会儿,小厮抬了热水进来。

    浸在氤氲的水汽里?,

    谢玄稷的精神终于懈怠了几分。他缓慢阖上双眼,这几日被案牍填满的头脑骤然?空虚下来,

    其间又不自觉地浮起?那一张熟悉的面容。

    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他还觉察得不够真切。可不过才?分离了几日,他便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的的确确有些想她了。

    方才?许幽告诉他,她为救自己?急切地去到他的府上求助。他甚至顾不上去追究她是如何得知自己?与许幽的关系,只觉心尖的那一丝热气已成了燎原大火。

    须臾,谢玄稷从水中站起?身,换了一袭正青色的暗纹锦袍,以白玉冠束发,穿戴齐整后,才?朝卧房的方向走?去。他站在门前,步履稍滞。但仅迟疑了一瞬,还是抬手推开了门。

    屋里?并没有人。

    他衣袖下紧攥的拳头慢慢舒展开来,可心头却骤然?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卧房里?的陈设都摆放得十分齐整,只有桌案上散乱地堆叠着一张张的稿纸。上头的字迹十分潦草,三两?个?字,大约是人名,有几个?字还被横线划去。

    有一张纸上写的是行书。

    宣纸被揉成了一团,就扔在桌脚。他缓缓将?纸展开,这回总算能够辨认出上头的字——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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