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陶淮南迟骋 本章:第8章

    陶晓东笑着跟老师说:“你费心了。”

    “应该的。”老师看了眼迟苦,跟他说,“下次不行了啊。”

    迟苦没吭声,陶晓东搓搓他脑袋:“脾气那么大呢?”

    陶淮南在旁边马上接了话:“他先推我的……迟苦才推他。”

    老师和陶晓东都笑了,陶晓东扯扯他耳朵,说:“那也不行。”

    跟老师又客套着聊了几句,陶晓东带着他俩去车上,陶淮南担心迟苦挨说,小心思一拐,跟他哥说:“我胳膊可疼,就是刚才磕的,磕出响儿了都。”

    陶晓东往上撸起他袖子扫了一眼,还真有点红。

    倒也不是撒谎,真挺疼。陶淮南细皮嫩肉的,估计晚上就得青。

    陶晓东弹了下迟苦的脑袋,和他说:“在楼梯上推人太危险了,尤其他们眼睛看不见,下次别这样了。”

    迟苦没说话,陶淮南又说:“那别人推我就干挺着呀?”

    陶晓东突然坏坏地一乐,小声说:“等他走到平地了再推,给他推个大跟头,推完赶紧跑。”

    陶晓东打了火,陶淮南被他哥都说愣了,迟苦也挺意外。

    陶晓东看看他俩呆滞的小眼神,嗤笑了声说:“就他是瞎子,敢情我们家这就不是小瞎子了?谁欺负你们你们就欺负回去,别害怕,有哥呢。”

    这话说得不讲理,但陶晓东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他十七八出来自己在外头闯,高中没毕业摸进纹身这一行,大学那几年更是在圈里在社会上自己钻营。

    得罪人的事儿不干,但别人欺负到头上那肯定也不行。

    陶淮南本意是怕他哥批评迟苦才说的那几句话,听了他哥说完一边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可一边又想笑。

    “你这次还让老师看见了,上我这儿来告状。”陶晓东边开车边说,“我小时候要想收拾谁,谁也抓不着我,你哥机灵着呢。”

    陶晓东给他俩讲了一堆自己小时候干的坏事儿,说完趁着红灯往后转身,笑着问迟苦:“咱都一片土出来的,学着点儿,别傻愣愣的,老师告状不丢人啊?我还得赔笑脸儿。”

    陶淮南早让他哥逗得笑起来了,笑得小肚子一缩一缩,连迟苦都没忍住,侧过头稍微勾了勾嘴角。

    “要笑你就大方儿的,偷着乐什么。”陶晓东转回去,哼了两句歌,跟迟苦说,“越来越有哥样儿了啊,小哥哥。”

    俩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上,迟苦有点不自在,转开了眼神。

    “弟弟好当,不管怎么的上面都有当哥的罩着,”陶晓东用舌头打了个响,下巴微抬在后视镜里逗他,“哥哥不好当吧?”

    迟苦耷着眼皮,用头顶对着后视镜。

    陶淮南在旁边没心没肺,笑得傻吧唧的,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他呢,吓死我啦。”

    “我说他干什么。”陶晓东转着方向盘,没个正形儿地说,“这是我们村儿小小子该有的脾气,打还手骂还口。”

    陶淮南笑着喊:“你以前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又不是我们村儿的,你是城里孩子。”陶晓东说,“再说你一小瞎子,你能打着谁,你就能哭。”

    说完还问迟苦:“是不,小迟?”

    迟苦脸上那点笑模样彻底没收住,手背抹了抹鼻子,头一次笑得这么开,侧着头不转回来。

    陶淮南不干了,一会儿被他哥说不是他们村儿的,一会儿被说就能哭。他往旁边一栽,耍赖哼唧,脑瓜碰着迟苦了,索性直接倚在他身上。

    这也忘了在学校挨说的那点事了,也忘了迟苦不喜欢他了。

    跟迟苦闹了有段时间的小别扭就这么翻了篇儿。

    陶淮南脆弱的小玻璃心可能就缺迟苦这么个神经比筒粗的来治他。

    有时候陶淮南小情绪又要上来,不等他说话,迟苦先来一句:“嘴收回去。”

    陶淮南刚噘起来的嘴就得强行抿回去。

    要是还赖赖唧唧有话说,迟苦就让他“别烦人”。

    时间长了陶淮南神经也粗了,没那么敏感了。不然他一有心事迟苦就说他烦人。

    “烦人”简直成了迟苦挂在嘴边常说他的话。

    被说多了陶淮南也不服,挺着小脖子不忿地问:“我哪儿烦人了?”

    迟苦拍拍他作业本:“赶紧写。”

    “我手指头都扎疼啦。”陶淮南不愿意“写字”,不用力不出印儿,使劲又手疼。

    迟苦说他:“就你事儿多。”

    又挨说了,又让人嫌弃。陶淮南现在脸皮也厚了,爱说说呗,能咋。

    他从椅子上往下一蹦,自己摸着去沙发边吃水果去了。哥哥在那儿跟人打电话,他脑袋往哥哥腿上一躺,被哥哥罩住了眼睛。

    陶淮南小声问:“又动了吗?”

    陶晓东听着电话,说:“没事儿,不动了。”

    转眼珠这个事儿陶晓东和迟苦一直盯着,前前后后盯了好几个月才把这个毛病给他管回来。这几个月里除去刚开始陶淮南的小情绪,后来让人管习惯了,到了午睡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厚脸皮地叫迟苦过去,把人家手放自己眼睛上。

    “你按着我,按着我就能知道动没动。”

    迟苦把手往回一抽:“困,我睡觉。”

    陶淮南就嘻嘻笑着两只手去抓他,抓住了放自己眼睛上,哄着商量着:“按一会儿吧?”

    其实就是喜欢被捂着眼睛的感觉。眼睛平时没什么知觉,这么被按着会有存在感,手掌的温度挨着眼睛周围的皮肤也会觉得安心。

    到后来眼睛彻底好了,再也不乱动了,有时候还想叫迟苦。

    迟苦晃晃枕巾,让他老实睡觉,别净事儿。

    陶淮南顺着枕巾把手伸过去,去抓迟苦的头发。迟苦直接脑袋一抬把他手压底下,陶淮南再往回抽。

    他俩不老实,对面那俩皮孩子也不老实。小孩儿在学校混熟了,不好管了。奶奶每天晚上还得组织纪律,一个两个的都越来越不听话。

    陶淮南终于把迟苦折腾急了,手伸过来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陶淮南小声说:“疼,疼!”

    迟苦皱着眉:“你咋这么烦人。”

    “烦人你就掐脸哪?”陶淮南捂着脸,满脸写的都是难以置信。

    迟苦一翻身,被子往脑袋顶一蒙。

    娇气包。

    第14章

    娇气包都是惯出来的,没人惯着再娇也娇不起来。换到迟苦他们家,多娇的都给你打皮实了,要真娇气就活不了了。

    陶淮南天天在迟苦面前哼哼唧唧地这不行那不行,都是惯的。也亏了迟苦不容他那些小情绪,换个好脾气的更要被他磨。

    烦人是真烦人,可有时候瞪着双无神的大眼睛软声软气地冲人撒娇,也是真招人稀罕。

    两个学期完事儿,陶淮南高高兴兴被哥哥接回家,终于终于终于放寒假啦。

    陶淮南天天早上睁眼摸着去找哥,找着了搂着腰腻歪一会儿,再转头去找迟苦。迟苦有时候故意躲他,他往哪摸迟苦就往另一个方向躲躲,陶淮南要是听见了就喊他一声,朝着脚步方向一冲,肯定能抓住。毕竟迟苦不敢真躲开,不然陶淮南往哪儿一扑收不住了就得磕。再说陶淮南有外援,十爷爷老了不能陪着陶淮南来来回回地跑,但是它能慢悠悠地咬着陶淮南裤腿给他指方向。

    普通小孩儿蒙着眼睛玩“摸瞎”游戏,这游戏他们不用蒙眼睛,小瞎子有天然条件,他们天天玩儿。陶淮南摸着迟苦了就往人身上一搂,嘻嘻笑着说“抓着啦”。

    迟苦不耐烦地推他,也不用什么劲儿,陶淮南搂住了不松手,软乎乎地叫“迟苦”。

    别人家小孩儿都是起床气,到了他们家早上起床这顿撒气就得换成撒娇。既然陶淮南现在已经被迟苦规整得没那么敏感了,陶晓东偶尔也跟他开玩笑。在陶淮南刚睡醒过去搂他的时候,陶晓东用胳膊轻轻推他,笑着说:“起开,黏人精。”

    陶淮南就撇撇嘴,转身再去找迟苦。

    陶晓东平时每周得去接孩子,尽量不赶周末出门,陶淮南在学校盼了一周了到时候不去接,怕他失落。这终于等到寒假了,陶晓东攒了一堆事儿得出门办,俩小的他本来没想带,留在家让阿姨每天过来也行,让他俩在田毅家也行。

    在这方面陶淮南从来不闹,很懂事儿,不让哥哥担心。但陶晓东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了,看着陶淮南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听动画片,还是没走出去,太牵心了。

    最后到底还是多收拾了不少东西,俩小的一个也没落,全领着了。这一走得十天,金毛再次托付给了田毅。

    车上除了他们哥仨还有个黄哥,黄哥也是哥哥的朋友,跟哥哥一起开店的。

    陶淮南刚开始很怕他,他声音凶,后来熟了就不怕了。

    这一路上哥哥和黄哥在前头说事儿,把他扔给了迟苦。陶淮南很少出门,上次出去还是跟哥哥回老家那次。陶淮南想起了那一次,还絮絮叨叨地跟迟苦说话,问还能不能找着冰溜子啦。

    迟苦说能。

    陶淮南说那你再给我找一根儿。

    迟苦说等回去的。

    前头两个哥哥听见他俩说冰溜子,大黄笑了半天,说:“哪儿的口音,太土了这也。”

    陶晓东坐在副驾上,也跟着笑:“我们村儿都这么说话。”

    “你能不能教孩子点好的,”大黄回头跟他俩说,“不跟你哥学。”

    陶晓东这可无辜了,说:“我可没教,他小哥教的。”

    迟苦说话土,带口音。来这儿一年比之前好多了,可也还是能听出来。被说土了迟苦也不会不好意思,该干什么干什么。

    小孩儿坐车都困,没多一会儿陶淮南就不吭声了,大黄回头看了眼,小声跟陶晓东说:“困了。”

    陶晓东早知道他得困,毯子都给他拿过来了。陶淮南脑袋支在车窗玻璃上,车一颠就磕一下。迟苦听见声,往旁边坐,贴着另一边车门,拽了拽陶淮南胳膊:“过来。”

    陶淮南被他拉着要挪过来,迟苦又说:“躺我腿上。”

    脱了鞋老老实实躺下,枕着迟苦的腿,陶淮南很快就睡沉了。迟苦毕竟也是个孩子,架不住车上晃晃悠悠的颠,仰着头不多会儿也睡了。

    俩都睡熟了,大黄又回头看了眼。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迟苦的手搭在陶淮南脑袋边,俩睡得怪亲近的。

    “哎,”大黄叫了陶晓东一声,问他,“怎么样啊?”

    陶晓东知道他问什么,点点头说:“挺好。”

    “说过想回家没?”大黄看着后头那小土孩儿,“看着脾气可不咋样。”

    “不想家。”陶晓东也回头看了眼,“他那家有什么好想的。”

    大黄问:“他爸来找过吗?”

    陶晓东把声音压得极低,说了句:“他爸不知道。”

    “孩子没了不找?”大黄挑眉,难以置信,“说没就没了?”

    陶晓东顿了下,才说:“奶奶说孩子让他打死了,怕警察找他,跑南方躲着去了。”

    大黄简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过会儿说:“也挺好,省得以后麻烦。”

    陶晓东“嗯”了声:“是个好孩子。”

    “那怎么着?以后就一直养着了?”大黄开了句玩笑,“一个小南都够你呛,这又多一个。”

    “养他省心,”陶晓东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点,笑了下说,“再说小南现在也离不了他。”

    出门了不像在家,陶淮南对陌生的地方有恐惧,他确实离不了迟苦。哥哥不可能时时刻刻牵着他的手,哥哥得办事儿呢。能被陶淮南一直握在手里的只有迟苦。

    迟苦牵他已经牵习惯了,嘴上再说烦,手也一直不会松开。冬天太冷了,他俩这么牵着手没一会儿就冻得疼,迟苦就把陶淮南手揣兜里,兜里暖和。

    陶淮南到了冬天捂得最严实,帽子围脖什么都少不了,迟苦嫌围脖扎脸,从来不戴。有时在外面时间长了脸冻得冰凉,陶淮南就用他热乎乎的小手心去焐迟苦的脸。

    两只胳膊平端着,两只手分别按在迟苦脸的两边。

    “你脸可真凉。”他小声说。

    脸上最不扛冻的是鼻梁,迟苦鼻梁高,把鼻子往陶淮南手里顶顶,用陶淮南的手心暖鼻子。

    陶晓东特意留了两天时间陪弟弟,带他俩出去玩。

    冰做的大滑梯百米长,陶淮南牵着迟苦的手一起滑下来,又害怕又快乐,挨在迟苦旁边像只欢腾的小胖鸟。

    陶晓东把他俩领来就不管了,往休息区一坐,隔着玻璃看迟苦领着陶淮南一趟一趟地坐滑梯。

    眼睛看不见的关系,普通小朋友常玩的东西他很少碰,没有迟苦陪着他自己无论如何不敢上去。陶淮南一天恨不得得叫一百声“迟苦”。

    迟苦让他在耳边喊得耳朵疼,说他:“你小点声。”

    “我不怕你听不着吗?”陶淮南笑着喊。

    “我能听见。”迟苦往旁边扯扯他,不让对面冲过来的雪橇撞着。

    陶淮南太快乐了,回身就是一搂,两条胳膊圈着迟苦,蹦着说:“滑梯太好玩了,我还想滑。”

    迟苦嫌他黏糊人,皱着眉说:“松开我。”

    陶淮南松开了也还是牵着手,一遍一遍地喊“迟苦”。

    一天玩下来俩小孩儿都累了,坐进车里都打了蔫儿。

    拉回酒店吃了晚饭,吃完他们俩洗了个澡就睡了。陶晓东难得清净,见他俩都睡了就出了房间,去隔壁找大黄说事儿。

    睡前还好好的,然而等陶晓东两个小时以后再回来,光听着呼吸就觉得不对。开了灯往床上一看,迟苦紧闭着眼,两边脸颊胀得通红,嘴唇微张着。陶晓东皱着眉探手一摸,脑门烫得厉害。

    陶淮南浑然不知,腿搭在迟苦身上睡得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把大黄叫来房间,陶晓东捆着被抱着迟苦打车奔着医院去。头脸都蒙了个严实,中途迟苦醒了要挣,陶晓东出了声,让他别动。

    迟苦于是不动了。到了车上脑袋露出来,发现自己正被陶晓东抱着,有点不自在地挪挪,想要下来。陶晓东问他难不难受。

    迟苦刚一摇头,最后还是停下了,点头说:“难受。”

    “哪儿难受?”陶晓东问他。

    小孩子说不出来哪儿难受,描述不出来。何况迟苦又是个从小被磨出来的对疼痛不敏感的孩子,更是说不好。

    陶晓东隔着被拍拍他:“没事儿,哥领上医院看看。”

    因为发个烧被这么抱着去医院检查,迟苦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过这待遇。

    寒冬腊月光着身子被从家里打出来,那时候的他没有一天不发烧。到了城里贱命也跟着贵了起来,发个烧还得半夜往医院折腾。迟苦想说用不着,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半宿折腾下来,最后大夫说是起了疹子,让回去养几天就消了,千万别见风。

    陶晓东又给裹得严严实实带回来,回来的时候陶淮南正坐在床上抹眼泪。听见门响,马上开口问:“迟苦咋了呀?”

    陶晓东和迟苦都挺意外他醒着,大黄在旁边说:“这也哄不好啊,一听你俩看病去了就炸了。”

    陶晓东把迟苦放床上,陶淮南赶紧伸手去摸:“咋了呀……”

    “没事儿,起疹子了。”陶晓东哄哄他弟,跟大黄说,“你还非得跟他说看病去了,那我们能不炸么,吓都吓死了。”

    “说别的糊弄不过去,别提了,我差点没编出十个理由了。”大黄打了个哈欠说,“起疹子没事儿,小时候都起过。”

    迟苦从裹着的被里出来,陶淮南哭得直抽搭,摸过来紧紧挨着迟苦坐,往他脸上摸:“啥是疹子,吓死我啦……”

    第15章

    陶淮南哭唧唧地往上贴,迟苦皱着眉往后躲。

    陶晓东过来伸胳膊一捞,把陶淮南提溜走了,告诉他:“这几天你俩保持点距离,疹子传染。”

    “啊?”陶淮南一听有点傻眼,问,“疹子到底是啥呀?”

    “浑身长小疙瘩。”陶晓东小时候也起过,那时候小孩儿都起,班里谁一起就能起一片,所以也不怎么担心这个。

    “疼吗?”陶淮南有点担心地往迟苦的方向望望,“刺挠吗?”

    “不疼不刺挠。”陶晓东又被他带着小口音的词逗笑了,往屁股上拍了两下,让他赶紧睡。

    陶淮南躺下了,陶晓东让酒店又送了床被,把刚才折腾去医院那个抽走了,给迟苦换了条新的盖着。

    陶淮南小声叫着迟苦。

    迟苦回应他:“干啥?”

    “你害不害怕?”陶淮南问。

    “不害怕。”

    陶淮南又说:“你别怕,我跟哥就在这边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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