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陆上_觯凤戈瑶苏喜 本章:第51章

    凤戈瑶眼中星光越来越暗,一点点挪脑转向齐天,轻颤的嘴角扯出一抹凄然笑色,用尽余力说道:“公子,我从未后悔过。戈瑶此生,唯遇公子之事,乃觉天佑吾命,未弃贱生。今世一别,来……”气息一顿,凤戈瑶双瞳放大,已是弥留垂死之相,话犹未完,忽而惶惶不甘,急喘之下,生生逼出最后数字:“来世……灯火阑珊,望君……回首。”

    深腑之中的一句话,凤戈瑶终是拼了最后一口气言出。

    “戈瑶,别走,别离开……戈瑶……”若尘泣而悲唤,声声伤情,可怀中人,却再也听闻不到了。

    凤戈瑶容色安详,目虽交睫,息虽止歇,却无半分归寂之态,若尘一往深情终不再藏掩半分,儿郎眼中似醺,眸光闪动,一瞬不瞬地看着两心相隔咫尺的女子,柔声道:“你最怕孤单,黄泉路上,我与你同行,戈瑶,等我一步,若尘哥哥,就来。”

    齐天大惊,不及出手相阻,若尘掌擒剑柄,猛然深刺,青锋三尺,横亘两心。

    齐天长声怒吼:“若尘,你做什么?戈瑶而今下场,终归其咎由自取,你有何过错?”

    “公子,让我放纵这一次,戈瑶走远了,我要……要快一些,不然……追不上了。”嘴角笑影,就此凝滞。

    二人身下,一片殷红缓缓荡开。

    无暇顾及魂离魄别之人身后事,齐天一如来时那般,飓风而去。

    再回沧海一粟,齐天心已成焦,抓着温子然便问:“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温子然将其快速打量一番,“她不肯给?”

    “她没有,她没有解药,”齐天声色微颤,“为什么?为什么情愿搭上命,也要害我的小蝶?”

    “什么?”温子然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道:“戈瑶她?”

    “没了,没了,”齐天如魔怔般复念两遍,继而狂乱地道:“子然,你帮我想想办法,肯定还有法子。遍身换血能不能行?换我的血,我浑身的血都能换。”

    温子然掌住齐天双肩,“临渊,镇定下来,化烟散岂是换血可解?”

    齐天性子一倔,“那还能怎么办?你是妙手鬼医,你一定有救人法子。”

    “还有唯一的法子,你且听我说,前朝皇后当年一共炼有三瓶化烟散,其中两瓶被先后用在了战场上,所以,当今世上,仅存一瓶,而这唯一的一瓶,眼下看来,应是被前朝皇后出宫时带走了。毒成当年,前朝皇后有炼出解药,而这唯一的一瓶解药,却在当今皇上,陆玄矶手上。”温子然越往下说,声音越寒。

    “我去取。”齐天冷声说道。

    温子然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这仅存的一瓶解药乃是陆玄矶当年为免自己在夺宫后被前朝中人用来加害自己所留,在夺宫之前就遣人暗中将这瓶解药从皇后宫中偷了出来,现在这瓶解药的所藏之处机关重重,亦有众多高手把守。如若贸然前去,不仅拿不回解药,连你都恐难返回。”

    齐天毫不迟疑地道:“那就强取。”

    “此法更不可取,化烟散毒发期为三日,只要中毒之人在三日之内将解药服下,此毒当解。若三日内没能服下解药,化烟散便开始发作,而中毒之人的身体将会一点点失水紧缩,然后变成一具干尸。这还不算完,此毒残忍之处就在于它会将中毒之人化成一堆灰烬,这便是化烟散得名之由。而皇宫犹如铜墙铁壁,莫说三日,恐怕半月都无法攻入,那时她早已化成一缕青烟。”

    “那你说还有没有其他办法?”齐天完全慌神,心乱如麻。

    “眼下只有一个法子,找三王爷,陆上?觯?”温子然顿了顿,解释道:“陆上?龆运?仙的感情想必你也瞧得出来,这玄国上下谁人不知三王爷的母妃乃陆玄矶此生最爱女子,而陆上?鲇质撬?心爱女子所出,加之陆上?瞿稿?早逝,虽然其母妃死后,陆玄矶便下令让陆上?龀龉?,且终身不得参政,但陆玄矶在心里却对这个皇子疼爱地紧。若是由身为皇子的陆上?鲋苯尤フ衣叫?矶拿解药,我想,胜算会大得多。”

    听到陆上?龅拿?字,齐天猛然一怔,“此解药乃陆玄矶保命之用,陆上?龊文芟菟?父皇于险?就算陆上?鲈敢馕?小蝶求药,他要以何种理由说服陆玄矶将药给他?”

    “可眼下就这一个法子,化烟散解药的炼制之法,仅前朝皇后一人知晓,试问,她会留下?即便凤戈瑶有暗中承其衣钵,但……”话一顿,温子然眉宇一叠,“为今之计,唯有陆上?隹梢皇浴!?

    齐天已然气火攻心,眸白略微泛朱,“你是鬼医,攻下解药,需要多久?”

    “临渊,你有所不知,前朝皇后,入宫之前,是千毒谷后人,而千毒谷以用毒奇诡著称,代代传人皆谙其事。”温子然轻叹一声,“鬼医二字,不过虚名浮号,以我之力,的确解不了千毒谷后人之毒。”

    “连你都解不了。”齐天瞬间如霜打紫茄,气焉儿地厉害,额间愁痕醒目,拳凸之处,块块生白。

    连鬼医都束手无策,齐天浑至末路穷途,而今已是九鼎一丝,已无过多时间去思考去犹豫,耽搁一刻,小蝶便危险一分。齐天冷下血气,眼神已不再慌乱无章,而是可怕的沉定,凛声道:“帮我照顾小蝶。”哪怕陆上?鲆?他拿自己的命来换,他也会毫不犹豫伸直了脖子抵至他剑下。

    “速去速回,我已为水仙封住心脉,以减速毒发。”化烟散一旦入血,任何法子都无法减速毒发,温子然此言,主为令齐天保持冷静。

    齐天重重点头,目光移到霍水仙脸上,只见其方还惨白的面气已是微微润红。

    齐天沉沉叹气,这一声叹息中,无奈与不舍,自责与懊丧,交织成茧,自缚其中。

    伫立片刻,齐天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王府求救

    城外,监斩台上,太子陆上翎将手中斩牌往下一掷,大喝一声:“斩。”

    刽子手整齐划一,刀起刀落,数十颗人头应声落地,鲜血猛喷,周围百姓无不拊掌大呼。

    丢头尸身齐齐倒地,立马上来数十名官兵一手拽着尸体、一手拎起滚落的头颅,面无表情地将身首异处的逝者拖下刑台,随后将鲜血淋漓的脑袋粗粗放回其尸身断口处,以免缝合之时将头身弄错。

    斩刑共施三轮,事毕,陆上翎在百姓的呼声中摆驾回城。

    王爷府内,陆上?銎?准时间命下人烹上茶。

    热茶刚布好,陆上翎银舆便至。

    陆上翎每每办事回宫前,都会打道至三王爷府,与兄弟叙上一番。

    二人相见,陆上?鲆纠穸?躬,“陆上?觯?见过兄长。”

    陆上翎一把抓上他手臂,往上一提,“在大哥面前何须行那些繁琐之礼?”

    陆上?龅蜕?道:“众人面前,可不能失了规矩。”

    陆上翎心下了然,瞧了一眼陆上?錾砗蟮姆畈桄九?,笑道:“看来你是知道我要来。”

    “那是自然,就等着一见兄长,”陆上?雎砸徊嗌恚?抬手作请,“兄长这边请。”

    陆上翎回首道:“在外面候着。”

    “是。”一众随从同声应道。

    前厅里,陆上翎刚踏入门槛,便被墙上一张装裱精工的壁饰所吸引,走近一观,却见是一张极其寻常的契约,待念完约上字句,陆上翎仪态顿失,毫不顾忌自身身份,当场大笑不止。

    奉茶婢女不用看也知太子所笑为何,不说太子了,当时王爷将这张契约认认真真挂于墙上时,府中下人但凡当场目睹的,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若非忌着王爷在场,所有人一准儿能笑趴在地上。

    然后,趁王爷不在时,府中下人,见或未见之人,纷纷跑去前厅一瞻,当即哄堂大笑,有甚者笑出眼泪,笑出鼻涕。

    奉茶婢女此时再闻太子笑声,笑意当时便被勾出,唯恐失礼,只得生生憋住,未免自己定力不佳,赶紧奉好茶俯身退出。

    陆上翎边笑边问:“我……我龅馨。?别人府中都挂字画以彰风雅,而你……你却挂了张卖……卖身契,哈哈哈哈……”

    “兄长有所不知,这张卖身契是全天下独一无二,比任何名家之作都宝贵得多。”陆上?龅哪抗赓踩辉谛郎鸵环?丹青妙笔,满心满眼皆是爱惜。

    目及末端处“霍水仙”三字,陆上翎戏谑道:“委实不懂你的雅趣,只是不知这霍水仙到底是何方神人?竟有本事让堂堂燮王弃好好的字画不要,偏偏把她的卖身契当成宝贝一样裱在这前厅供人瞻观。”

    陆上?鲂Χ?不接,调转话题,“兄长监斩可还顺利?”

    陆上翎转身坐下,端起茶杯,“倒是顺利,未料到此次天花一事竟牵出了十一年前的悬案,今日总算是了了,望殷将军一家泉下能安。”

    陆上?霾皇ね锵В?“殷将军一代忠良,战场百胜,却在国泰民安之年遭此横祸,世间从来风云难测。可惜传言中那个活下来的遗孤却不知是生是死,也从未有消息传出过。”

    “可不是,我也只曾听父皇说起过,将军膝下单有一女,但自小深养闺中,足不出户,我是从未见过,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叫……”陆上翎一时记不起那个名字,闷头想了片刻,方才忆起,道:“殷小蝶。”

    端着茶杯的手一颤,猛然捏紧,陆上?鎏?起头,眼利如鹰地望向陆上翎,“兄长你说将军的女儿叫什么?”

    陆上翎不疑有他,只应话重复了一遍:“殷小蝶。”

    心跳骤而突突,陆上?鑫茸派瘢?状似无意地追问:“兄长可知其年芳几何?”

    陆上翎抿了口茶,想了想,道:“案发那年,约莫五岁罢。”

    “呵!”陆上?龉创揭恍Γ?“五岁,殷小蝶,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你却是姓殷。”

    陆上翎被其无缘无故之言勾出了兴趣,放下茶瓯,挑眉看去,“姓殷是如何?”

    陆上?鲂α诵Γ?“没事,念叨两句罢了,忠将遗孤,可有人在寻?”

    陆上翎颔首道:“案发之后父皇便令鉴天门在寻,只是至今无踪,十多年了,怕是寻不上了。”

    “半大姑娘,怎生这样难寻。”这句话,似问似感。

    当年除夕夜之事,陆上?龃游炊匀颂峒肮?,陆上翎自听不出陆上?龌爸兴?言,饮下杯中余茶,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父皇那边还等着我复命。”

    陆上?鲆卜畔虏桕保?“让弟送送兄长。”

    “好。”陆上翎起身往外走。

    王爷府外,陆上翎嘱咐了几句后便乘驾而去。

    送走陆上翎后,陆上?龇祷厍疤?,坐上方才所坐之位,自言自语道:“难怪我寻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你,原来你竟是殷将军的女儿。”

    想到殷将军,陆上?鐾蝗灰淦鹋沙鋈グ挡槠胩斓氖窒禄刭髦?言,那人说,齐天之父齐欲来与大将军殷阙相交甚好,两家人似乎还曾定下儿女亲,那么齐天必定识得殷小蝶,以齐天的年纪回推,十一年前,齐天应当只有七八岁,难道那晚与小蝶同行的少年是齐天?

    陆上?鲑慷?望向墙上裱卷的卖身契,面色一惊,脑海中一个模糊已久的影子突然清晰了起来,思及齐天对霍水仙种种情意,奇怪且突兀,却又找不出任何破绽,当初他的确以为齐天对霍水仙别有所图,且不论霍水仙有无可图之处,单说齐天此人,陆上?鲈谄胩煅壑校?只看到隐忍,再则,再滴水不漏的人也无法做到时时刻刻装演,陆上?鋈缑纬跣寻闩陌付?诧,又惊又喜,当下断言:“霍水仙就是当年的殷小蝶。”

    难怪他第一次看见霍水仙时就觉得她似曾相识,原来抓贼那次并非初遇,他们早在十一年前就已见过,当年她年纪虽小,脾气忒大,狠狠踩了他一脚后就自此消失。一想到她那晚的倔强模样,陆上?鋈滩蛔∏嵝Τ錾?,她果真是一点没变,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第一次遇见她,她就踩了他一脚。时隔十一年再次遇见她,她正在抓毛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只有五六岁的她早已将一面之缘的他忘记,可他却记得深沉。

    依着齐天与霍水仙先前相处情状来看,霍水仙忘记的不仅是他陆上?觯?连齐天都忘了个干净,也就意味着,齐天找了她十余年,二人不久前才重逢,当真是难为这个青梅竹马了。

    凝睇墙上白纸黑字的卖身契,陆上?鲟?喃痴笑,“这下看你往哪藏。”

    整了整衣袍,正欲出门,方墨突然疾行而来,躬身禀报:“禀王爷,齐公子请见。”

    “齐天?”对于齐天的主动找上门,陆上?雎愿胁镆欤?揣着疑惑,回身坐上正座,“来的刚好,我正说去找他,没想到他竟先来找我,去请齐公子进来。”

    “是。”方墨领命退下。

    片刻后,齐天步入。

    “草民参见王爷。”齐天躬身抱拳,恭敬行礼。

    陆上?霾镆旄?深,虽然他是王爷,但齐天从未对他行过礼,一时看不透齐天此举意欲何为,不过,既然人家尽了礼数,他自不能失礼,立即摆出王爷应有的架子,“齐公子不必多礼,好些日子未见,别来无恙啊。”

    “托王爷的福,草民一切安好。”齐天摆的是求人者应有的姿态。

    陆上?鐾衅疰九?刚奉上的茶,小啜一口,不慌不忙地问道:“齐公子今日专程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齐天毕恭毕敬地道:“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上?龅毕禄邮制镣肆俗笥摇?

    侍候左右的下人连忙退身而出,人走全后,齐天猝然半跪于前,“霍姑娘身中奇毒,危在旦夕,求王爷救她一命。”

    陆上?龌肷硪徽穑?杯中水溅滴手上,茶瓯险些摔下,不及深思,定了定神,容情很快恢复如常,慢条斯理地道:“既是中毒,何不请大夫?温大夫医术不俗,又是近水楼台,而本王未曾学过医法,自然不懂解毒之法,齐公子何故舍易而求难?本王却是看不懂了。”陆上?鲎焐纤湔獍阊运担?但心中已然明白,齐天反常之举,表明已是走投无路,他所缺之物,极有可能在自己触手可及之所,所以,他才放下所有身段,跪下八尺之躯,求于自己。

    齐天平心静气地道:“在下自是晓知王爷不懂医法,但霍姑娘所中之毒,当今世上,恐王爷一人可解。”

    陆上?鲅劬ξ⒚校?“那齐公子倒是说说看,霍姑娘所中究竟是何刁钻奇毒,偏生只有本王能解?”

    齐天阴沉沉道:“化烟散。”

    “化烟散。”陆上?鲟?喃复念。

    他当然知道此毒,化烟散出自前朝皇后之手,世上仅剩一瓶,而解药,世上也只有一瓶,齐天当然要来找他。如此看来,前朝人已在近来查出霍水仙是殷小蝶,竟然这么快就对她下手,当真该死,恶毒至此,掘坟鞭尸也不为过。

    齐天放下所有的尊严与骄傲,乞求道:“求王爷,救她。”

    陆上?鲎此坡?不经心地说道:“齐公子,你可知此毒只有一瓶解药,而且在我父皇手里。”

    “草民正是知道,所以才来求王爷,希望王爷能救她一命。”齐天目下姿态已然低至谷底。

    “既然知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帮你救霍水仙?”陆上?鲈诒破胩欤?谷底还不够,他要将齐天逼上无回头之路的绝境。

    齐天凛然诺道:“如果王爷答应救她,我齐天的命就放在王爷手上,此生甘愿在王爷鞍前马后,为王爷所用。”

    陆上?鎏粞垡恍Γ?“你的命,本王拿来无用。本王可以救霍水仙,但本王有个条件。”

    “草民万死不辞。”齐天答应的毫不首鼠。

    陆上?龆似鸩桕保?吹了吹飘在上面的青叶,缓缓饮下半盏,舌尖微涩,舔了舔唇,云淡风轻地道:“也不难,想来齐公子定是能做到的。若本王要齐公子从今往后都不见她,齐公子可能做到?”

    齐天的心蓦地一紧,眉头深锁,永不见她,如何做到?

    陆上?黾?他不言,冷笑一声,惋惜地道:“看来齐公子是无法答应本王的这个条件了。”

    沉吟良久,齐天问道:“王爷可否换个条件?”

    “换个条件?”陆上?鎏窖暗哪抗馑?在齐天身上,像是在仔细思考,片刻,不动声色地道:“齐公子,本王有一个疑问,藏在心里许多年,却无人可询,齐公子可能替本王一解?”

    齐天道:“王爷但说无妨。”

    陆上?霾晃虏换鸬氐溃骸笆?一年前,除夕之夜,齐公子带着那个名唤小蝶的姑娘,去了何处?”

    齐天面色陡变,两眼死死地盯着陆上?觯?半晌不语。

    陆上?黾绦?套话:“怎么?齐公子莫不是忘记了?”

    “王爷记错了,齐某并不识名唤小蝶的姑娘,十一年前,齐某不在京城。”齐天神情淡漠,声色疏冷。

    陆上?龃缴彝涑霰鹩猩钜獾囊恍Γ?“如齐公子所言,许是本王记差了,当年大家都小,哪里会记得清楚,齐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至于齐公子说的换个条件,本王深思熟虑之后,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条件,既然齐公子觉得此事为难,本王便不再勉强,齐公子另请高明罢。”

    面对陆上?龅牟讲浇舯疲?齐天面色俄然煞白,在舍与不舍之间苦苦挣扎。

    此时的他,整个人犹如弓上一支将弦抵至极致的箭,持弓之人若是用力往后一拉,紧绷的弦会立即断掉,可持弓之人一旦将手一松,满弓之箭则会倏地离弦而去。可是,那支箭不舍离去。

    一颗心,仿佛锢上了层层枷锁,而打开这些锁的钥匙,却是一支无寻。

    齐天猛然抬头,直定定地看着陆上?觯?“好,我答应你,只要王爷能救她性命,我便遵守承诺永不出现在她面前。不过也请王爷答应我,善待她。”

    无人明白,应下这个承诺,究竟花费了他多大心力。

    陆上?鐾蝗晃柿艘痪湮薰亟粢?的话:“本王一直很好奇,你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到底是一见倾心,还是经年长情?”

    齐天撑住胸中仅存的一□□气,反问道:“一见倾心如何?经年长情又如何?重要吗?”

    陆上?鲆馕渡畛さ氐溃骸敖袢罩?前,的确重要,叫人不敢轻视,但今日之后,齐天二字,只会是过往烟云。”

    齐天心血翻涌,“请王爷尽快取来解药,三日后,化烟散毒发,王爷莫要守得一堆灰烬。”

    陆上?霾宦洞巧?地道:“齐公子在威胁本王?”

    齐天摇了摇头,“草民怎敢威胁王爷,只是一时心急,担心她撑不到王爷取来解药罢了。”

    陆上?霾辉儆肫胩煺?辩,他自认为对霍水仙的担心不比齐天少上半分,遂道:“既是如此,那还劳烦齐公子将霍姑娘送到本王府上,本王会想办法取来解药,至于灰烬,本王府内,岂容半粒空尘?”

    ☆、以命搏命

    马不停蹄地回到沧海一粟,齐天一径奔向霍水仙房间,温子然正在床边照看。

    齐天返回,温子然倏尔站起,“怎么说?”

    齐天不置一词,只是点了点头,而后缓缓道:“我想和小蝶单独待一会儿。”

    温子然见他无欲多说,便也不再追问,指了指一旁的衣架,“干净的衣裳放在那里了。”返身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齐天取下衣架上的桃粉色衣裙,款款走向床中人。

    为霍水仙穿好衣裙后,齐天脱去脚上长靴,在她身侧合衣躺下。

    埋首于皙白颈窝,齐天闭上眼睛,深嗅她发间芳气,弹指一刹,却如有亘古,朱尘寂寂,恍余此情。徐徐睁眼,目光一寸寸抚上她红气渐上的小脸,尽管唇眉深烙,于他却是不够,永远都不够,看不够,画不够,思不够,念不够,惜不够,爱不够。

    “小蝶,你可知道?此刻的场景在我梦中已经出现了太多次,多的我都无法数清。现在你终于在我身边了,我却无法开心起来。因为走出这个房间后,我便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静静地看着你了。许是我齐天福薄,这一世注定要失去你。十一年前是这样,十一年后还是这样。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你以后将会与另一个人谈笑风生,对着另一个人嬉笑哭闹,与另一个人执手华发,还是我亲自将你推向了他,你知道我这里……”拳头重重捶向心口,声音哽咽:“有多痛吗?过了十一年,我又要再次把你弄丢。曾经我许下誓言,若是有朝一日能让我找到你,除非我死,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把你弄丢。可是……小蝶,你能原谅临渊哥哥吗?临渊哥哥没有办法了,临渊哥哥自私啊。临渊哥哥现在要违背誓言,要亲手将你弄丢,这一次,我可能再也无法将你找回了。小蝶,你的临渊哥哥,多么言而无信,多么恶毒。小蝶,临渊哥哥有想过与你共赴黄泉,可是我心肠太硬,我想让你继续活着,只要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就算自此天涯,永不相见,我也能做到。小蝶,我能做到的,我是有出息的临渊哥哥,所以我能做到的,对吧?”

    “小蝶,你能答应临渊哥哥好好活下去吗?”

    无人回应,咫尺之人,容色安详,他深情而视,目光温柔,“你不说话,临渊哥哥就当你答应了,你乖,你要乖乖喝药,别怕苦,会有别人陪你,你也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乖乖……小蝶,临渊哥哥要你乖乖活着。”

    枕边人一动不动,安安静静。

    齐天浅淡一笑,削薄双唇轻轻覆上紧闭檀口,涩泪滴下,在霍水仙面上绽开成花。

    一颗心再归沉寂,齐天打开房门,对门口的温子然说道:“能帮我送她去王府吗?”他不敢亲自送她去,他怕他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半路反悔,忍不住弦断疯魔。

    温子然喟然长叹,拍了拍齐天的肩膀,转身进入房间。

    王府外,自齐天走后,陆上?霰愠粘盏仍诹舜竺趴冢?远远望见马车上的温子然后,当下快步上前,从马车里轻轻抱出霍水仙,如第一次拥其入怀那般。

    高门沉沉翕上,喑哑的声音带出古远的沧桑,关上尘寰之间所有触手可及的痴想,天涯咫尺,碧落黄泉,徒留阴影之下,悲凉一腔。

    齐天敛下送别的目光,转身离去。

    陆上?鲆宦方?霍水仙抱进自己房中安下。

    府上下人已是第二次见到霍水仙,故而并无惊讶,只道这小女子何其幸运,竟三番五次得王爷垂青。

    “温大夫,若我贸然求药,父皇定要生出疑心,所以……”陆上?龆倭硕伲?深吸一口气,恍若下了很大的决心,“思来想去,唯一能让父皇心甘情愿拿出解药的办法,便是我中上化烟散。”

    温子然面色一惊,没想到陆上?鼍尤换嵋陨砬笠?,身为大夫,他必须要告知陆上?稣庋?做的后果:“王爷,你要想清楚,化烟散并非普通毒药,如若拿不到解药,三日之后你便会化成一堆灰烬,攸关生死,当不得儿戏。”

    陆上?鲇制窕岵恢?化烟散厉害之处,但为了霍水仙,他甘愿一赌,而他所赌的,就是父皇不会至他于不顾,眼睁睁看他送命。

    陆上?稣抖そ靥?地道:“温大夫不必劝我,我意已决。”

    温子然叹道:“普天之人,所闻此毒者,惟避之不及,可偏偏王爷违世乖俗,想方设法要中此毒,王爷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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