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亓弋海同深 本章:第49章

    “嗯。”亓弋应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处藏在衣服里面的指尖陀螺,算是给了海同深回应。

    虽然离得很近,但苏行还是开了车,这段路虽然走着不觉得怎么样,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那滋味可不好受。苏行把车停在访客车位上,并没有熄火,而是抬手关了车中的行车记录仪,待确认屏幕已经彻底黑下来后,他才轻声开口:“车里有屏蔽器,外面监听不到。”

    “嗯。”亓弋应声,却没再多说。

    苏行道:“我是法医,伤情鉴定是我的工作之一。而刑科所有全省最专业的设备和技术人才,你应该知道你瞒不过我。当然,当时随身携带执法记录仪的人并没有录下那个角度的视频,你要是死不承认,我就是磨破嘴皮子海哥也不会信。晏阑信我,海哥信你,咱们俩各执一词的情况下,他们俩大概也很难真正冷静下来分析情况。”

    亓弋轻笑一声,说:“好歹我也比你岁数大,职级也比你高,你就对我这种态度?怎么?你们平潞出来的人就都这么横?都这么不管不顾?”

    苏行并没有被刺激到,仍旧平静:“你很清楚,如果我真的不管不顾,在你半夜瞒着海哥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就直接把手机给他看了。这两天我也有足够的时间跟晏阑说这件事。”

    “你没跟他说?”

    “你觉得呢?”

    亓弋的态度终于有了些松动,语气也缓和下来:“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我不能说。”

    “你现在受伤了,有些事情不适合亲自去做。”苏行说。

    亓弋淡淡说道:“苏行,你很聪明。但有些事情不是聪明就够的,你没有亲身参与,没有亲身经历,就永远无法明白,也永远无法靠逻辑推理来做出结论。因为真正的生活,真正处在生活中的人,真正在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很多都是没有逻辑的。你参与过案件,也看过不少卷宗,难道就没见过那种都写不出来的案件吗?”

    苏行:“你说的没错,很多凶手杀人根本没逻辑,很多案件离奇到写进里会被人说太夸张。所以……你现在是在经历这种事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肯定比你以为的早。”亓弋把头靠在头枕上,长出了一口气,“你现在知道了兰副部当年跟DK有过纠葛,大概是以为现在的事情就是从他卧底时候开始的,对吧?”

    “不是吗?”

    亓弋摇头:“并不是。所以我说,光靠逻辑推理是没用的。很抱歉我要提起这件事,但我想只有说起这个你才能稍微理解或者类比一些。我听深哥说过你的故事,不只是四年前和两年前,还有你和他更早的纠葛,十多年前那起爆炸案。”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并不介意。”苏行顿了顿,问,“你说的是盛康华和盛洪鹏的关系?”

    “不是。我说的是你。”亓弋看向苏行,“你为什么撑着一口气,哪怕被炸得从鬼门关绕了一圈,躺在病床上起不来身都还要坚持帮晏阑把最后的大鱼钓出来?又为什么在身体还没恢复好的时候硬撑着去亲眼看着金志浩被收押?”

    “因为那是只属于我跟他们的纠葛,那是纠缠了我十多年的噩梦。”苏行回答。

    “所以你明白了吗?”

    “你……”苏行诧异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当了十年的卧底,自然有我的办法和门路,我既然现在敢告诉你,当然也不会怕兰副部知道。兰副部让你们瞒着我,肯定有他的理由,我明白他是好意,不想让我背负太多。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工作,我都明白也都理解。但你知道卧底的必备条件是什么吗?”亓弋没有等苏行回答,就直接说道,“是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就算兰副部真的纯粹是为了案子,这件事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因为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你可能会觉得这样太残忍,狠到不近人情,但毒贩从来就不讲人情。只有把自己变得跟他们一样狠甚至比他们还狠,我才能达到目的。我从来就不是个聪明有灵气的人,或许别人用不到这种笨拙的方法,但我不行。如果我对自己不

    够狠,就不可能做到成功混到DK身边,就不可能完成任务。”

    苏行无意识地把身体往车门方向靠了靠,等他回过神来时才惊觉自己这动作有多无礼,他刚要开口,却被亓弋打断。亓弋笑了一下,说:“兰副部身上那种狠劲儿已经被磨去了不少,而且你们毕竟是他亲近的小辈,他没必要对着你们流露出那种状态。而我,也并不想让你们看到我这样的状态。但是你太聪明了,我怕你坏事。”

    苏行张了张嘴,仍是难以置信,他问:“所以一切都是计划吗?”

    “不。海同深是个意外。我怕伤害他,我想推开他,但我推不动。他太轴了,我没有办法。”亓弋摸着胸口,轻声说,“有过就好了,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苏行,我是警察,无论我爱谁,又被谁爱着,我的职业都是警察,我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哪怕被误解?哪怕最后无法收场?”

    “是的。”亓弋几乎是毫无停顿地就回答了出来。

    车内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苏行轻轻叹了一声,说:“你比任何人都值得敬佩。”

    “不需要。”亓弋淡淡说道,“我不需要荣耀也不需要被关注,我只是,有想了结的事情而已。所以,苏行,你能帮我吗?”

    “你需要我做什么?”

    “替我瞒着他们。当然,这件事我会告诉兰副部,你配合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影响你。”

    “答应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苏行指着亓弋受伤的肋下,“我要知道这件事,不需要太多,你拣能说的说。”

    “成交。”

    第七十五章

    “我说阎王,你就这么放心不下?受伤的是亓弋又不是苏行,你着什么急?”海同深在晏阑第七次看表之后无奈说道。

    晏阑甩了下手,说:“这点儿距离用不着这么长时间,我怕出意外。”

    “能出什么意外?”

    “你家门厅、餐桌和茶几上都摆着鲜花,还有你那个阳台,养了不少多肉,你当我不知道?”

    海同深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扯着自己领口闻了闻,道:“不是吧?那天晚上他难受是因为我?”

    “那倒不至于,你那天也没回家。”晏阑话音刚落,苏行就推门走了进来。他走到会议桌旁说:“抱歉啊海哥,我家领导这脑子有毛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才脑子有毛病!”晏阑嘴上反驳,却还是关切地拍了下苏行的手臂,“怎么这么长时间?”

    苏行回答:“给弋哥伤口换了药。伤口状态不太好,应该是这两天折腾的,他还有点儿低烧,我看着他吃了药睡了才回来的。海哥今晚麻烦你盯着他点儿,如果还没退烧或是伤口肿胀流脓,就得去医院了。”

    海同深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客气了。”苏行淡淡笑了一下,接着说,“刚才我看见宋哥从审讯室出来了,估计是有进展,我和领导先回避?”

    海同深:“坐下吧。都参与到这种程度了,还回避什么?亓弋不在,你们俩再走这形式,还抓不抓人了?现在一切以案子为先。而且这事现在牵扯到了兰副部,晏阑你在这儿能随时知道进展,也是好事。”

    说话间宋宇涛就已经走进了会议室。他把审讯记录放到桌上推给海同深,拉开椅子落座,同时说道:“根据嫌疑人交代,那个废弃工厂确实是今年年初才开始有人去的,但是他提到了一个疑点,就是在最开始他撞到那里启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对方仿佛是盯上了他似的,每次他过去,都能碰到工厂里亮着灯或者传出声音。接下来就是这次他被抓的经过,刚才我回队里去问了一下,这次抓捕行动是因为有人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支队的座机进行举报。当时接电话的是曲鸿音,电话录音都有,声纹分析已经交到技侦了,估计明天就能出正式结果。曲鸿音不是前两天刚跟常支吵了一架吗?她接到电话就拉着文皓去了现场,观察确认有毒贩交易之后通知了三队,最后是和三队一起把

    人按在了当场。嫌疑人以为是自己倒霉才被抓的,曲鸿音之前也没说这电话的事情,所以就耽搁了,不过好在没太大影响。”

    “那通电话是关键。”郑畅说道。

    “是的。”海同深表示同意,“那个举报电话太突兀也太巧合了。”

    宋宇涛:“不过也好在是打到支队座机的,一切都好查,曲鸿音已经将功补过去调查这个电话来源了,这个暂时不用咱们分心,等结果就行了。”

    宗彬斌看了一眼宋宇涛,道:“你没骂人吧?”

    “啧,我是那种人吗?”宋宇涛翻了个白眼,“我带着曲鸿音审的嫌疑人,审完之后她自己主动要求的。她好歹也是烈士子女,觉悟肯定有,就只是业务不熟练而已,谁还不是从新人阶段过来的了?”

    “行了。”海同深起身把“毒贩”和“电话”写在白板上,说,“这个棋局里的棋子一个接一个地显露出来,这对我们其实是好事。况萍和况沐大概率是最后的棋子了,她们已经开始逃亡,现在主动权到了我们手上。”

    又是一天的忙碌,不过海同深还是忙里偷闲回了趟家。凌晨三点,哪怕是身体健康时候的亓弋,也很少在这个时候还醒着,所以海同深放轻了动作,甚至提前在手机上把家里的智能联动关掉,打算摸黑回家。然而在他打开房门时,玄关处的灯还是亮了——又或者说,是一直亮着——那是亓弋给他留的灯。

    卧室之中,亓弋正在熟睡,海同深在客房收拾干净才进了房间,小心地上了床。床头昏黄的灯光并没有让亓弋的脸色变得柔和,反而将他失血的惨白脸庞勾画得更加惹人怜惜。海同深轻轻探了探亓弋额头的温度,还好,并不热。

    多年枕戈待旦,睡眠之中来自外界的一点响动都能让亓弋醒来,只是这次,几乎在他睁眼的同一时间,一只手就盖了上来。“是我回来了。天还没亮,别睁眼,好好睡。”海同深的呢喃声将亓弋再次推回梦乡,甚至他都没能来得及给出一些回应。

    早上,率先醒来的亓弋想起身,却被海同深紧紧搂住。他侧头看向身边人,海同深闭着眼,发出了含糊的声音:“伤还没好,别乱动……陪我再躺会儿……”

    “我去趟卫生间。”

    “待会儿再去。”海同深手中稍稍加了力度,勒着他的腰,让亓弋侧身对着自己。仍旧是没有睁眼,海同深把头往下挪了挪,抵住亓弋的胸口,安静了片刻,他轻声道:“被你拿捏住了怎么办?”

    亓弋把手搭在海同深腰间,问:“说梦话呢?”

    海同深说:“案子越来越深入,我却觉得越来越抓不住你了。你有那么多的秘密,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过去,又知道那么多我从来没想过也没了解过的事情。我知道你还有事情没告诉我,我想问,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却什么都问不出来。我觉得你会告诉我,可又怕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

    “真是说梦话呢。”亓弋轻轻拍了拍海同深的后背,“查案查傻了。”

    海同深叹了口气,问道:“我是不是连要求你坦白的资格都没有?”

    “深哥,你到底怎么了?”

    海同深用脸蹭开亓弋的衣领,又往前探了探,在亓弋那凸出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紧接着,用力深吻起来。亓弋吃痛,却并未躲闪,也没有推开,只安静地承受着。许久之后,海同深终于松了口,亓弋这才出声说话:“我觉得,我应该收回对你‘情绪稳定’的评价。你一点儿都不稳定。”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这评价?”

    “在心里给的。”亓弋低声笑了笑,“要不要我给你切个奇异果吃?虽然不知道我哪让你不开心了,但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让伤员给我切水果,我更难受。”海同深松开了亓弋,“你去卫生间吧,我不闹你了。”

    亓弋却抓过海同深的手说:“我现在不想动了,要你抱我去。”

    “撒什么娇呢?!”

    “你抱不抱?”

    “抱!当然抱!”海同深撑起身,翻到亓弋躺的一侧下了床,将亓弋直接捞进怀里,打横抱了起来。亓弋环住海同深的脖颈,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要怎样才能不生气?”

    “没生气。”海同深抱着亓弋走进卫生间,把他稳稳放在马桶上,而后转身离开。

    肋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亓弋收拾好之后捂着伤口拉开门,见海同深一直等在门口,便走到他身边,示弱般把下巴放到他肩膀上:“吃不吃奇异果?”

    “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三十年前发生在边境的挟持人质及爆炸案,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亓弋心中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我五岁之前一直在云曲那边的福利院,后来才落户到这里的。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因为当年沈婷阿姨想领养我。那个嫌疑人闯进福利院也是因为知道沈婷阿姨经常去。福利院出事之后我跟着之前的那些老师和小朋友去了市里更大的福利院,然后没过多久就有人把我接出来送到这里了。那时候还太小不懂事,后来长大了我问过福利院的职工和院长,他们说我来之前资助我的好心人就把许多事情都安排好了,但是那人就是不露面,也没留真名,他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白队不认识你?”

    “不是白队资助我的。”亓弋解释说,“那个好心人虽然不留名,但性别还是清楚的,是男的。而且我回来之后查过,白队根本就不知道沈婷阿姨想领养我。既然白队不知道,我也就没提,说这些做什么呢?沈婷阿姨的事情是白队这辈子绕不开的噩梦,告诉她之后,让她每次看见我都能想起沈婷阿姨吗?这太残忍了。那天没说,其实也是怕人多口杂,让白队听到。”

    两个人仍旧抱在一起,海同深感受着亓弋胸膛的震动,听着他的呼吸声落在自己耳边,最终还是软了心,他用手环住亓弋的腰,将他带到床边,把人轻轻放倒,这才松开了手。

    “我没骗你。”亓弋说。

    海同深刮了一下亓弋的鼻尖:“知道你没骗我。躺好了,我看看你伤口。”

    说话间海同深已经撩开了亓弋睡衣的下摆,小心地撕开伤口处粘着的敷料。伤口看上去还有些惊心,海同深没敢去碰,只小心地问道:“你感觉疼吗?”

    亓弋:“好多了,昨天吃了药。新的敷料在床头柜里,你帮我换上吧。”

    海同深应了声,拿过敷料和换药包,在亓弋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帮他换药,待全都处理好之后,海同深额头沁出了薄汗。亓弋拉下衣服,侧了身拽住海同深的衣服下摆,问:“以前没做过?”

    “我怕弄疼你。”海同深把用完的换药包和废弃包装一起卷了又卷。

    亓弋看着他手上近似于强迫症般的动作,问道:“你说过你很讨厌医院,是为什么?”

    “我小时候,我爸受过一次特别严重的伤,在医院躺了一年多。后来长大了,上班第二年,我师父牺牲,我在医院送的他最后一程。这些年在医院送走了不少同事同学,我……我心里犯怵,对我来说,医院总对应着不好的事情。”

    “连带着属于医院的东西都要扭成这样再丢掉?”亓弋从海同深手中拿过那已经皱得看不出模样的包装袋,轻轻笑了笑,而后直接把头挪到海同深腿上躺着,这才接着说道,“我受了这么多伤,以后肯定总得跑医院,那你怎么办?不打算陪我吗?”

    海同深无奈地笑了一声:“奇异果小朋友,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哄我吗?好了,我只是早上起来情绪有点儿波动,我自己能调整好,不用你这样的。”

    “是我没照顾到你的情绪。”亓弋凝视着海同深,认真说道,“以前的经历让我不太会主动解释,有些事情我确实做不好,但是我不想你为了我委屈自己。深哥,你一直都是很自信很耀眼的存在,我不想让我这片乌云把你遮住。”

    “闭嘴!你才不是乌云!”海同深几乎是喝止了亓弋的话,“这个话题结束,不许再说了。你赶紧把伤养好,让我能好好抱着你不用担心弄疼你就好了。来,小祖宗,把您尊贵的头颅抬一下,我要去泄个洪,快让你给我压爆了。”

    亓弋笑了一声,乖巧地挪开头,直到目送着海同深进入卫生间,他嘴角的笑才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极力压抑着的煎熬。

    晨起的情绪波动似乎很快就消散干净,两个人都没再提及。吃过早饭,亓弋再三拒绝了海同深陪同去医院复查的要求,半是逼迫地把海同深推出家门,让他去市局上班,之后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午后,亓弋到了市局,依旧是被“众星捧月”般对待着,他再三表示伤情已经不严重了,才阻止了大家对他的进一步关心。

    白板上密密麻麻又添加了许多信息,亓弋一边消化着,一边听着郑畅复述最新进展。

    技侦的同事们加班加点,目前已经恢复出来的数据大部分都是监控视频,因为不知道这些监控视频是否有用,所以一股脑地都扔给了专案组,筛选排查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们身上。其实平常办案也是这样,灵光乍现只是少数,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做挑选,从一大堆冗杂无用的资料之中筛选出几秒甚至几微秒最关键的内容。这工作机械而枯燥,但却必须要做。

    当然,他们首先通过监控视频确认的,就是况沐手机屏幕上的显示以及店内电脑所用的系统,正如之前推测的那样,她所用的时间系统是“日月年”模式。同时,从监控视频之中也已经找到了唐临和王星耀的身影,他们二人分别进入拉面店,却在况沐的安排下完成了“拼桌”这一行为,而最为关键的是,这一段监控视频的声音被关掉了。并不是后期删除,而是在他们拼桌完成之后,况沐手动关闭了能够拍摄到他们的摄像头的录音模式。而他们二人全程低着头,根本无法看到口型,也就没有办法让唇语专家来解读他们的谈话内容。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就是况沐以及她身后人故意的挑衅——看到了又如何?查到了又如何?你们只能看到我想让你们看到的东西。不过到了此

    时,就连郑畅都已经“习惯”了,毕竟现在况沐和况萍已经被通缉,在天眼系统的追踪之下,她们无处遁形,而现在这些留给警方的挑衅,最终都只会变成重锤,在她们落网之后回馈到她们身上而已。

    陈虞送来了新的消息,之前她负责调查唐临的通话记录,除去亓弋标记过的可疑电话之外,她还是把所有通话记录全部逐一筛查过,最终发现,在三月份到四月初,唐临曾经拨打和接听过的有将近四十个号码,现在都变成了空号。在与运营商取得沟通调取数据之后发现,这批号是未实名认证的“野号”,有些号卡并不属于本市,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尚未实名购号时在各处报刊亭的铺货。这些号卡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只使用了一次。换言之,是有人在用这些只使用一次的号码来跟唐临进行沟通,而在追查之后发现,这些号码信号消失的地方,全部都是市局附近。结合近期的情况,众人大胆推断,与唐临沟通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况沐。

    第七十六章

    案件的进展有时候并不受主观意识控制,天眼能够找到所有在外露面的人,却没办法帮忙抓住躲在家里不出来的人。转眼,距离况沐和况萍失踪已经一周,虽然这期间技侦已经将拉面店地下室服务器里的内容大部分都恢复了出来,但存留在那里的文件可用率实际上并不高。除去大量的拉面店内部的监控视频以外,另有一小部分加密文件,在破解之后发现是对亓弋的盯梢,但这盯梢也就只限于他上下班的时间和出外勤的频次,连“跟踪”的程度都达不到,这些数据也是从警务系统里一查就能查到的内部公开资料,况沐记录这些,反而能证明她并没有途径和能力查看内部信息,只能通过观察进行简单总结,也就间接证明市局内部并没有她们的帮手。

    案件进度止步不前,已经不是着急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反倒让亓弋能够有相对规律的作息来休养身体,这也让他的伤情恢复得比预想中的要快不少。

    对很多家庭和很多人来说,六月是重要的,整个警务系统也在为全国最重要最受瞩目的一次考试做着准备。下沉基层服务高考是市局每年都会有的任务指标,而保证考试期间的社会安定更是勒在所有警察头上的紧箍咒和红线标准。

    但“事与愿违”这四个字,大概是刑警需要面对的常态。就像医院夜班不能说“今天不忙”一样,6月7号下午,几乎是在彭渤说出“今天顺利度过”的同一时间,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分局上报一起暴力伤人事件,因为时间敏感,涉案人家中又有参与高考的考生,所以请市局派人支援。古濛用手中的手机隔空指了一下彭渤:“说了多少次这几天少说话就是不听!跟我出现场!”

    彭渤哀叹道:“没人了濛姐……小虞儿的堂妹今年高考,她请了假去陪考……”

    “叫二队跟着。”古濛说。

    “二队下基层了,就俩人值班。”海同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我们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来,彭渤,去会议室把宗哥和郑畅都喊出来,我跟濛姐先过去,你们仨一辆车。”

    “好嘞!”彭渤立刻小跑着去了会议室。

    古濛把案情简述转发给海同深,道:“多长时间没一起上案子了?还能熟悉吗?”

    “又拿我开涮。”海同深从办公区的墙上摘下钥匙,边往外走边说,“您不接闺女去?”

    古濛收拾好东西跟上,说:“不让我接,这两天连家都不让我回,说看见我就紧张,看见我警服更紧张,怕发挥失常考不上。昨天晚上我连夜把家里所有警徽和带标的东西都给收了,今儿早上送考的时候她跟我说了,出考场不能看见我,不然就翻脸。这不是她跟小虞儿的堂妹一个考场吗?我让小虞儿帮着照应一下。”

    海同深打趣道:“小虞儿穿警服她不紧张?”

    “毕竟年龄相近嘛,按照闺女的话说就是,她小虞姐姐还没被磨出警察的职业病,脱了警服看不出来。像咱这样警龄超过十年的,看人的眼神都变了。”

    海同深笑了笑,道:“濛姐放心,闺女心态稳着呢,绝对能考好。”

    “考不考得好那也都是她的事,我可没逼过她什么。”古濛拉开车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又四下看了看,“欸,平潞那辆豪车呢?”

    “人早回去了。”海同深把手机放到车载支架上,启动车子开出了市局大门,“前几天就走了,案子没进展他们也不能跟咱这儿干耗着。潇潇也回去上班了,反正离得近,要是有事情再赶过来。正好咱们技术大队新法医也顶上了,方主任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他不返聘,但是咱要是有需要,让他远程指导一下也还是可以的。”

    “如果这会儿你们手里的案子是完结状态就更好了。”古濛说。

    海同深无奈:“姐啊,别刺激我,我现在真的恨不得案子赶紧结束。”

    古濛:“其实抻着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无非就是熬呗,四处关卡都确定了嫌疑人没有离开本市,那她们早晚会有出现的一天,就算是给她们一个仓库的生活用品囤积,也总会有用完的一天,归案只是时间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悬着一口气的感觉不好受啊。”海同深看了一眼手表,转而把车开上了小路,“这一路上全是考场,这会儿正好是散场时间,绕着点儿走吧。”

    “嗯。”古濛应了声,低头滑了两下手机,接着惊道,“我的天!案发这地方在二中旁边!”

    “闺女在二中考?”

    “对。不行我还是给她发个消息吧。”

    古濛手指飞快地打着字,结果消息还没发出去,就接到了女儿洪娇倩打来的电话。

    “娇娇?怎么了?”

    “妈您现在忙不忙?我们考场外边出了点儿事情,小虞姐姐把我们送回家就出去了,您要不忙就去看看好不好?”

    “你们回家了就好,好好在家复习明天的科目,别的不用管了,我们接警了,正在过去的路上。”

    “好。”洪娇倩又道,“那您注意安全,小虞姐姐是一个人过去的,您要看见她让她也注意安全。”

    古濛道:“放心,她会保护好自己。你……你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吗?”

    “我们出来得比较晚,没看到案发时候的情况,听围观的人说是有一个男性嫌疑人要冲进考场,被现场保安和民警拦住了。他情绪看上去不太稳定,把他劝离现场之后原本是要由民警看管护送的,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突然发狂,拿刀伤了民警然后跑了,听说周围备勤的民警都去追了,那个人跑进了旁边的居民区,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小虞姐姐说她去现场看看。”

    “好。你和陈辛在家好好复习,别出门乱跑。”

    “知道啦!那我先挂了!妈妈注意安全!”

    电话是开的免提,等挂断电话之后,海同深说:“瞧瞧咱们预备警员的素质,专业词汇都用上了。”

    “可不能让她听见,到时候真飘了。”古濛继续刷着手机,说道,“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刚才分局来电话说现场已经初步被控制住了。”

    “嗯,也快到了。”海同深从车里拿过警灯放到车顶,“前面就是了,跟后车说一声,别忘了把警笛关上。”

    “放心吧,后边是大彬开的车,他忘不了。”

    很快到了现场,海同深一下车就看到了坐在救护车车尾的陈虞,他走上前去,还没开口问,陈虞就先说了话:“海支,嫌疑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在分局那边的警车里,是持刀行凶,受害者是嫌疑人的妻子,我赶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分局的法医和痕检已经进入现场,现场比较血腥。这家里有个孩子,今年高考,听邻居说孩子是跨区上学,考场在本校,高三开始就一直在学校附近租房,这两天不会回来。现在他们拿不准要不要跟孩子说。”

    海同深不由得皱了下眉,又问:“你怎么样了?”

    “扭了一下,没什么事,贴个膏药就好。”陈虞不在意地说。

    “海支,你手下又一得力干将啊!濛姐后继有人了。”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吕源正上前说道,“这姑娘猛得把我都吓住了,跟濛姐当年单枪匹马撂倒一米九的壮汉那次有一拼。”

    “我没有,吕队您别把我说得那么吓人。”陈虞跟在后面说道。

    海同深拉开警戒线走进了案发现场,一边观察着环境,一边说道:“吕队别客气,你队里那五朵金花可是全市出了名的。这现场……濛姐打电话叫人,咱们接手吧。”

    古濛立刻转身出去安排,吕源正跟上来接着说:“我这正头疼呢,听说你手里有重案,怕你忙不过来,但这情况你也看见了,真的得你们来主导。”

    “没关系,案子叠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走访调查什么的吕队还真得帮我们。”

    “那必须的。”吕源正说,“有什么任务你就安排,别客气。”

    “正好刚才我队员做了简单的背景调查,让她过来跟你说。”吕源正说着就招呼警戒线旁一名女警过来介绍情况。

    “领导好,我叫孔维妤,是分局刑侦大队的队员。”女警上前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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