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不太喜欢那个萧寒?,」陆离???不高兴掐了掐我的掌心,「好不容易把你送出宫,你怎么又被一个姓萧?的逮住送了进来,还要嫁给他,他算什么玩意儿。」
我语气冷淡,盯着陆离???。
「至少他让我有得选,不会问也不问就把我钉进棺材里。」
陆离???眸色深黯。
「他这么好呀?」
陆离???歪头,笑得开怀。
「可你还是骗他。你利用他回了江南,到时候他就像他义父,被你踹得远远的。我猜的对不对。」
我抿紧嘴,侧过头,「我没有办法!」
当时陆离???送我的「棺材」出宫的时机太仓惶,皇城外头起了战乱,抬我棺材的暗卫死了,若不是我被陆离???悄悄灌了假死药没了呼吸,容貌也被毁缠满白布,在那些叛军手里只怕肉身都保不住。
暗卫都死了,我没能按昏迷前陆离???对我所说的埋在邙山,而是被叛军丢进乱葬岗。
过几日我醒来,瓢泼大雨,我埋在层层叠叠的死尸里呼吸微弱。恰逢萧?景渊??的军队打进京城,萧寒?带队清理乱军尸体时,比国师早一刻发现了我。
我只好编了阿瑛的身份。
虽然后来国师找到我,与我一起相瞒萧寒?,带我进山里养伤。
但阿瑛这个身份根本经不住细查,没有户籍,没有路引,萧寒?时不时就来看我,跑不了。刘氏皇朝陨落,国师也只能东躲西藏,无法帮我。
而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人还一脸得意。
我推开陆离???。
「我真心对你!见你被奸臣控制,装得疯疯傻傻在深宫不见来日,你叫我姐姐,我可怜你,对你好,你呢?你怎么对我的!」
陆离???垂手,踉跄一下,嗤笑一声,低哑道:「你没办法……我当时也没有啊,我能怎么办……」
他忽然逼近,用力捧住我的脸。
「你心心念念会来接你回家的夫君根本不顾你死活,兴兵都打到黄河口了。贾钟被逼得狗急跳墙,一心想着怎么弄死你泄愤。」
他阴冷冷的眼珠黑得发光,像深宫被抛弃的猫儿的眼睛。
「我想护你,让你安安稳稳换个身份得到自由,从此命运再不被人推着走,我有错吗?」
窗上,冷雾凝于清光,凄凄斑斑。
我无力闭上眼,两行清泪打湿他颤抖的掌心。
「我知道,我知道……」
喃喃哽咽。
「对不起,我只是害怕……」
曾经的夫君面目全非,不能依靠。自己一醒来变成「死人」,从此只能躲躲藏藏,靠骗靠瞒,费劲千辛回了家,又不知家人能不能认出来。
回头无路,前路渺茫。
我真的很害怕。
陆离???深呼吸,用力抱住我。
「不怕,不怕……两年前我答应过你的,记不记得?
「我很快就来陪你,我们一起爬出宫城,过新的人生,到时候,你不是谁的妻,我也不是刘家的皇帝。
「我没出过宫城,你带我走,去哪儿都好,江南,梅州……」
我靠在他锁骨,感到他瘦得嶙峋,这么多年,一点肉没长。我在山里养伤半梦半醒不知春秋的两年,他在萧?景渊??手里肯定不好过。
他也是为了我,隐忍不说出我的下落。
而我还不分是非,只顾哭诉埋怨自己的惧怕。愧疚席卷满身,我难过得想蜷缩起来。
我是找到了逃出生天的机会,可陆离???呢。
我虽知道他的本事,当初贾钟那么凶残专横,他都能暗地培植自己的暗卫势力,如今若是想走,自然有他的办法。
可我总感觉不安。
四方深深的宫墙,两个见不得光的鬼影,真的能如愿重获新生吗。
在宫里备婚的几日,太后时时带我在身边。
她念佛,便让我抄佛经。
我顿了顿,惭愧说自己没读过书,只粗粗识得几个字。
「可惜了。」太后怜悯望着我。
她似乎很孤单,与我说很多从前在陇西的事。
提到最多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儿媳。
「那孩子,比你活泼,胆子也大。」
太后注目池中鱼,波澜也映入她眼中。
「她刚嫁到陇西没多久,将军就去世了。二哥儿失去父亲,整日不说话,不去军营,没人知道他在哪儿,也不敢大张旗鼓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