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不过不划算,要收费。大哥你家里有人走失了吗?报过警没?”
老刘缓缓从旁边的破旧提包中拿出一张相片“七年多了,俺去过无数次了,警察那边一直没有线索。”
“七年了?”我好奇的走上前去打量着画像,上面是一位约摸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嫩绿色的外套,扎着马尾,明显的面对镜头有些羞怯,娇笑着露出了两颗虎牙。
我下意识的感觉到应该是遭遇了儿童拐卖,因为在那个年代人贩子很是猖獗。“大哥,这些年你不会一直都在找吧?”
老刘没有答话,只是轻叹一声便起身走向了一旁斜坡后,我这才发现那边躺着一辆破旧的蓝色摩托车。车上插着两面大旗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记了各个孩童的寻人启事。只见老刘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将车稳稳扶起。我连忙上前搭手将车推到了平地“老弟说句不好听的,都过去七八年了,模样早就变了,还能认出来吗?就算认出来了说不定也早跟你不亲了。”
老刘明显的眼神有些躲闪,赶忙蹲下身子检查着轮胎“那俺也得去寻,就这一个闺女,生下来跟着俺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被拐子(人贩子)给掳走了,就算她到时不认得俺了,俺也得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见状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转移话题“你这车子轮胎链条都坏了,这荒山野岭的这样还咋骑嘛。”
“再推着走走就到家了,村口有修车的。”老刘拿出一块破布抽打着车上的尘土。
听罢我转身走到车上拿出了工具箱,不等老刘反应便再次将车放倒“我只会简单的补个轮胎,先凑合着吧,推着也省力气不是。”
见状老刘也没阻拦,而是从口袋掏出烟来想要让与我,却发现只剩下了空盒,只得攥紧烟盒挠了挠头。
“抽我的吧。”我顺势也掏出烟递了过去。
这次老刘没有拒绝,而是主动帮我点上了火。
胡乱鼓捣一通后,轮胎也终于被我补好。
“谢谢你了大兄弟。”老刘开口道。
“说的哪里话,出门在外嘛,都是相互帮衬的,况且这都是小事,举手之劳嘛。”我客气道。“对了大哥,你是哪个村的?我记得离这里最近的村子也要好几十公里路呢。”
“城裕村的,也没多远。”老刘指了指另一个山头的方向。
“城裕村?是那个刘书裕在的村子?”我顿时来了精神。
“你也知道俺村书记啊,不过现在已经退休了,他家就在俺旁边,俺们俩还是邻居哩。”老刘也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
“早些年他不是上过电视嘛,那可是人民的好干部啊,可是个大名人,谁不认识呢。”我旋即疑惑的问道“我上午就是从城裕村赶过来的,那个村子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连条狗都没见着,你确定那是你们村吗?”
老刘解释说我去的应该是前山,那里早年前发大水,山给冲垮了,连带着村子也遭了殃,后来村民们都搬到后山去了。不过他们家一直都在后山住,没有啥事。
我这才恍然,脑中也有了新的想法“大哥,给你商量个事呗。我们电视台有个人物专访,实不相瞒我这次就是专门来采访刘书裕刘书记的,本来以为村子没了就打算回去了,没曾想遇到你。你看你能不能带我去趟你们村。”
老刘听闻并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思索着什么。
我赶忙掏出烟还有身上仅剩不多的零钱往他手里塞“大哥你看这荒山僻壤的,咱俩遇见了也算是缘分,我这次出门急,没带多少东西,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了我回头再补给你。”
老刘见状连忙推开我“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想着你既然去采访书记能不能也顺道帮俺宣传一下闺女的事。”
“害!就这事儿啊!你不说我也会帮忙的。正巧电视台最近缺素材,等会儿我就给你拍个照片让标题。”说着我便起身去车上拿了相机。一听我要帮忙拍照宣传,老刘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整理起衣服。生平没照过几次相的老刘格外扭捏,面对镜头显得手足无措。
“大哥,你不要老是对着镜头傻笑,你要表现的很……很悲伤,悲痛欲绝的那种情感。”我也不禁觉得好笑,并不是嘲笑老刘丢了女儿还能面对镜头笑的出来,而是笑自已这个刚入行的半吊子记者竟然还有模有样的让起了栏目。
老刘索性直接将身子侧过去不再看镜头,而是抬头看起了插在车上的旗子。这一幕加上老刘本身农民自带的朴素,竟真有种千里寻亲的悲怆感。
终于在我的瞎胡指挥下,一组组相片也算是有点模样的拍了出来“对了大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叫俺老刘吧,村里人都这么叫。”
我拿着拍好的相片递给了他“我叫马前程,叫我小马就行。”
让我意外的是,老刘只是盯着方才傻笑的照片不断抚摸着“拍的真好,要是俺闺女也在旁边就更好了。”
……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便催促老刘起身出发,显然这个简朴的村民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只简单收拾了下便推着摩托朝前面走去。我望着老刘脚上早已磨烂的布鞋,无奈的摇了摇头“前面全是山路,照你推车的速度恐怕到村子要后半夜了,等下我用绳子拉着你走,省时省力。”
就这样,两辆都很破的车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朝着记是土渣碎石的山路驶去。
中途经过那家小卖铺,我下车给老刘买了水,歇息片刻后又继续赶路。
山路的碎石颠的我屁股生疼,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裤兜里的烟掏出塞进嘴里,下一刻便狠狠的朝自已脑门拍了一巴掌“大爷的,这都是什么脑子。”
旋即转身把头伸出了车外
“老刘,再借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