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座道观,最下面的一间供奉的菩萨,已记不清是多少次前来,我跪在佛前,又一次问出了那个困扰我无数个日夜的疑问“为何该下地狱的那个人是他,而我却坠入了深渊。”
佛依旧没给我答复,就像菩萨弃佛从道一样,留给世人的只有无声的妙理。
直到我望见那片稚嫩的字语: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天真的以为着只要我把手中的枝丫给雪人装上,她就可以在无人的深夜中迎雪起舞……
我不明白邪恶的人为什么总要披上和善的面容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童年里。
就像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无视我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却还能发出那么刺耳尖锐的笑……
总之,这个世界很美好,下辈子再也不来了。”
那一瞬我才发觉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荒诞,我望向窗外:
歌舞升平中人鬼难辨,觥筹交错间颠倒黑白;恶人当贵,树生鬼面疮,是非难分;浊流泛滥,地走人形兽,百姓如鸡狗;光天朗朗,魅披人皮混迹人群中,隐匿阳光下;宰人嗜血却鄙夷着味酸肉烂,到头来竟只落得个道貌岸然。
耳边也终于传来了佛的呢喃: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老刘死了,死在了他最不喜欢的寒冷冬季。
十月的大雪刚过,庄稼地本就松散的土壤在被大雪抚慰后更显湿漉,一脚踩上,记是泥泞。
我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找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坟包。旁边几步远的另一座新坟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前后不到三天,两人也算是在十六年的夫妻生涯里少有的共枕眠。一家三口也终于在时隔八年零九个月后团聚。
--慈父刘根生
--慈母柴子英
--爱女刘芝兰
在接到子英出事的噩耗后,老刘不要命似的骑着摩托车连夜奔袭回了村里,却也最终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埋葬完妻子的第二天,人们在后山上发现了老刘穷极一生都在寻找的女儿,遗憾也早已天人永隔。
纵使英子在失去女儿后变得疯疯癫癫,却始终没能忘却心里留存的那份纯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是拼死护住了怀中的姑娘。前后不过两三天,老刘仿佛被抽光了所有气力,只一瞬眼睛便再无半点星光。就这样,老刘带着无尽的绝望吊死在了房梁。
我呆呆的站在坟前,或许是老刘的经历与我有些许相似,导致我仿若也丢失了一魄。
我拿出了老刘最爱喝的酒以及为他女儿准备的洋娃娃和他妻子的鲜花。
摆放好一切后掏出了老刘生前留下的半包烟,却翻遍了口袋也没找到火。
我叼着烟呆呆的望着老刘,不禁哑然一笑……
2016年6月21日
天气:晴
“大哥,有火吗,借个火。”
六月的太阳毒的像蝎子一样,蛰的我浑身刺挠。好不容易遇到了家小卖铺,一瓶水下肚后习惯性叼起了支烟,却发现没了火,而车子已然驶出了几里开外。正暗自懊恼自已猪脑子的通时看到了不远处树下乘凉的老刘。
听到我的请求,老刘放下手里刚啃了几口的馒头,摸向口袋掏出火机递给了我。我道谢后接过点上烟,随即掏出一根递给了他。而老刘只是接过了火机,依旧没搭理我,自顾的啃着馒头。我识趣将烟收回并未觉尴尬,毕竟这人烟罕至的山沟沟里难免不让人心生防备,何况能借到火已然实属不易,又再怎能埋怨他人不近人情。
我叼着烟环顾了下四周,随及走向不远处小便。老刘则将目光放到了我的车上“你是市里电视台的吗?”
“算是吧,我刚工作还不到十天。”我拉上拉链不慌不忙地说着“我一个兄弟在电视台工作,他们近期缺人手,我临时来跟他打个下手。大哥你要是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有价值的话我们电视台过来采访,到时侯可以给你报酬。”
老刘低头沉思了片刻“你们电视台可以登寻人启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