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根本不喜欢你,你如果要脸,就主动退出。”
这种低劣的激将法对自尊心强的人或许有用,但对言棘,那是半点用都没有的,她随意的应道:“我没有脸。”
“……”女人被气得手抖,“你现在马上去跟皎皎道歉,并且保证以后都不再欺负她,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得不说,在维护人际关系这一方面,言皎皎天赋异禀,总有人一见她红眼眶,就跳出来要为她出气。
就这一点,还真是让言棘有那么点儿妒忌呢。
她沉下脸:“下次出门记得叫她给你牵根绳,现在社区严查,不牵绳的狗要被……”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言棘忽然感觉一阵掌风袭来,她抬脚就将人踹了出去。
女人‘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得眼泪汪汪,“言棘,你敢打我,我爸饶不了你。”
尖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走廊,和她一起来的几人这才回神,骂着粗话就要打她。
如今的言棘早不是当年那个三两下就被制服的豆芽菜了,即便动手的人里还有两个男人,她也把人全部撂翻了。
顾忱晔来的时候,言棘正踩着其中一个人的脑袋,弯着腰和他对视。
她穿着侧边开叉的长裙,隐约能看到裙摆下白皙的腿,足背微弓,被她踩着的男人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顾忱晔的目光紧盯着她,眼底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才开口:“言棘……”
女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头看去,她也受伤了,一边的侧脸和颧骨淤青一片,嘴角正往外渗着血,她皮肤很白,哪怕只是一点伤也显得触目惊心。
她收回脚,站直身体,用手背蹭了下受伤的嘴角,鲜红的血在皮肤上长长的拉出一道,再配上她毫不在意的神情,竟有几分妖冶。
言棘整理了一下裙摆,朝着顾忱晔走过去。
刚才被她踩着脸的男人愤怒的冲着她的背影喊:“言棘,你给我等着,我要去警察局告你,老子不搞死你,我他妈就跟你姓。”
言棘走到顾忱晔面前,仰起头,一点都不怕把自己如今这副惨不忍睹的面容,暴露在他面前:“老公,他凶我。”
“……”
这一瞬间,站着的和躺着的都沉默了,当着当事人都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果然是个恶毒女人,众人更是想不到,前一秒还凶神恶煞把人踩在脚下的女煞星,后一秒居然告起了状。
言棘:“他还说搞不死我就跟我姓,这种又丑又毒还孬种的儿子,我不想要。”
顾忱晔:“……”
女人离的很近,近到他能清晰的看到她脸上肿起的指印,那是拳头砸在上面留下的,他眯起眼睛:“言棘,你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
脸变得这么快,他怀疑她把自己搞成了个精神病。
言棘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唇,退后一步:“是啊,所以你最好管好你这群狐朋狗友,别让他们舞到我面前来。”
留下这句话后她就走了,身后那男人还在叫嚣着要报警。
回顾公馆的路上,顾忱晔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架?”
言棘刚来言家的时候,别说打架,拍个巴掌都害怕把她吹走了。
“十七岁那年,我花了五万块,找了个退伍的特种兵当教练,学了半年。”
她说的轻松,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半年有多难熬。要学会打架,就要先学会挨打,刚开始的时候,她半招都接不住,身上全是青紫,瞧不出一块好皮。
“嘎吱。”
车子一个急刹,猛的停在了路中间,后面的车跟得近,差点撞上,降下车窗对着他们破口大骂:“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前面鬼都没有一个,你急刹个毛线,开个破宾利了不起啊。”
顾忱晔没有理会那人,他看着言棘,又重复着问了一遍:“多少岁?”
“十七岁。”
“所以当年那事,你是故意的?”
言棘皱眉思索着:“太久了,忘了,不过那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被吓得忘记反应也是正常的吧。”
“……”顾忱晔宁肯相信猪会上树,也不信言棘这个疯逼恶女会被吓得忘记反应。
言棘托着腮,手肘支着座位中间的置物盒,在他伤口上毫不客气的撒了一把盐:“你是不是特别遗憾,如果那时候……”
男人脸色不善,嗓音里是全是冷漠和厌烦:“闭嘴,”
第755章
你看我信不信
回到家,言棘直接上楼回了次卧,看着镜子里自己肿起来的半张侧脸,眉头死死的纠成了一团,她当时以为只是擦过,没想到这么严重,刚才还是打轻了。
洗完澡,她小心翼翼的擦干净脸,准备去厨房煮颗鸡蛋敷敷,刚一开门,就看到宋姨抬着手要敲门。
见到她带伤的脸,宋姨脸色都变了:“哎呀,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和先生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受伤了,还伤的这么重?”
言棘:“没事,小伤。”
宋姨脸上不似作伪的关心,让她心里生出了一股暖流,但她并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甚至有些排斥。
她好像天生就是个灾星体质,从小到大,但凡对她好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好在对她好的人不多,她也不用背负太多愧疚。
见宋姨还满脸担忧的瞧着她,言棘不自在的偏了偏头,“用鸡蛋滚滚就好了。”
她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得生人勿近一点,但声音却下意识的柔软了几分。
宋姨皱眉,不赞同的道:“这脸又青又紫的,都肿了一圈了,怎么能叫小伤呢?”
“太太,您别这么不在意,女孩子的脸很重要的,可不能马虎,要是留了疤,以后有的后悔的。”
言棘很久没被人这样念叨了,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她却半点没觉得烦。
“对了,”宋姨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上来的目的:“先生叫了王医生过来给您看伤,这会儿正在楼下等着呢。”
言棘一怔:“先生叫来的?”
她怀疑宋姨为了他们夫妻和睦,在说谎哄她,毕竟她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夫妻没有隔夜仇,要彼此忍让才能长久’。
“是啊,先生这是关心您呢,听说王医生今天带着家人去了郊区度假村度假,赶来这里起码要两个小时,能来的这么及时,肯定是你一受伤,先生就打了电话了。这夫妻间就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您和先生就是缺少沟通,又彼此放不下脸面,关系才会这般冷淡。”
她不知道先生和太太之间有什么矛盾,她只是心疼言棘,她在这个家伺候两年了,除了那个时不时来找茬的二小姐,就没见过其他的亲戚朋友来看过太太。
有两次太太病得下不来床,都是自己早上见她许久没下楼,自己察觉到不对,上来敲门才发现的。
见言棘不说话,宋姨又劝了几句,都是她多年累积出来的婚姻经验,言棘只是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下了楼,王医生检查完她的伤,给她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宋姨将医生送到门口,折回来时正好看到言棘拿着药要往楼上走,急忙去厨房里端了杯牛奶:“太太,
您反正要上去,顺便把这杯牛奶给先生带上去吧。”
言棘看着递到面前的牛奶,没有拒绝。
书房里,顾忱晔正在处理助理发过来的加急文件,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的说了声‘进’。
听到和平时不一样的脚步声,他抬头,看见端着牛奶走进来的言棘,目光从她青紫的半侧脸上扫过,皱起眉,有些许不耐烦的道:“怎么是你?”
言棘从来不进他的书房。
“我刚好要上楼,宋姨就让我顺道帮忙送上来。”
她将牛奶放在桌上,顾忱晔看都没看一眼,重新低头去处理文件了,没有要喝的打算。
言棘:“怕我下药?”
男人的声音里不辨喜怒:“你没做过?”
“……”
顾忱晔娶她心不甘情不愿,自然没打算要碰她,相敬如冰了许久,直到一次聚会,他喝了一杯加料的酒,两人才成了真正的夫妻。
那晚的人虽然龙蛇混杂,但没人敢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舞到他面前,但言棘除外,她作为既得利益者,有言家当靠山,再加上她烂透了的名声和平时嚣张的处事风格,就成了做这事的唯一人选。
但那药不是言棘下的,酒也不是给他喝的,而是给她喝的,不止如此,他们还给她准备了一出好戏,能让她彻底身败名裂,被言家厌弃,被顾忱晔抛弃的好戏。
对此,言棘没有解释,因为不会有人信,她不是没试图为自己辩解过,在她刚回言家的时候,在她的名声还没有那么不堪和狼藉的时候,在她被言皎皎诬陷的时候,可没人信她。
次数多了她才明白,信任是建立在感情上的,他们对她的感情,不如对言皎皎的深,人心永远都是偏的。
言棘跳过了这个话题:“顾忱晔,你打算什么时候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她问的平静,没有挑衅和嘲讽。
“上个月不是还说死都不会把顾太太的位置拱手让人?半个月不到,就突然改主意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烟和打火机,他的烟瘾不重,晚上回家后几乎不抽,但每次和言棘说话,都忍不住烦躁。
一烦躁就想抽烟。
“我说了,不想再过这种丧偶似的婚姻生活了。”
“丧偶?”顾忱晔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我是缺了你吃穿,还是在床上没满足你,让你空虚寂寞冷?”
“你当初不想娶我,是我逼你的,现在我要离婚,你不应该迫不及待吗?”
顾忱晔眼底满是嘲讽:“这是你第一次提离婚?”
“……”
“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当初说过的话了?狼来了的事,你觉得我会相信第二次?”
言棘之前也提过离婚,顾忱晔同意了,还让助理准备好了协议,但她却当着他的面,将签好字的协议一点点撕碎,并告诉他,这辈子,顾太太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就她当时的语气,顾忱晔没动手打她,可以算得上是绅士风度十足了,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那时候的我,可真是惹人厌啊。”
男人冷漠道:“现在的你,也不遑多让。”
言棘:“这次是真的,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神仙说希望我能幸福。”
顾忱晔看着她,并不言语,眉眼间清晰的写着:你看我信不信?
第756章
受虐癖
言棘的性子本来就不软糯,很快就没了耐心:“之前你巴不得离婚,现在我同意了,你又不愿意离了,你是有受虐癖,还是和我上床上出感情了?”
这话说的赤裸又低俗,但她和顾忱晔之间,也只有那点儿交流了。
顾忱晔微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唇瓣抿起,脸色更冷了,“你脸上这些伤,要多久才好?”
这下,言棘是真的没忍住笑了,她挑了挑眉,声音轻佻:“关心我?”
顾忱晔神情冷漠,声音里不见任何嘲讽,可又处处都透着嘲讽:“晚上睡觉枕头别垫那么高,梦做多了亏身体,你顶着这样一张脸招摇过世,被人看见了,别人还以为我家暴你呢。顾氏最近有个很重要的合作案要谈,不能传出对顾家不利的绯闻。”
言棘:“你不同意离婚,也是因为这个合作案?”
家庭关系和睦,有时候也是另一方考察的一个点。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因为睡出感情了?”
知道暂时离不了,言棘转身就出了书房,两人不欢而散。
回房间后没多久,就听到楼下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这一晚,顾忱晔没有回来。
翌日。
言棘请假没去工作室,顶着这样一张脸,着实有点有碍观瞻,对她们店而言,客人就像野生大熊猫那般稀少,得好好呵护,万不能吓着。
明后天就是周末,她本来打算在家里宅三天,结果下午就接到母亲周舒月打来的电话,让她晚上回言家吃饭。
她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言棘答应了,不止答应了,还是顶着她那张经过一晚上后,变得更加惨不忍睹的脸回去的,甚至没有做半点的遮掩。
她掐着晚饭的点到家,周舒月来开门,一见到她便沉着声音开口:“皎皎的男朋友要跟她分手,这事是不是和你……”
问到一半,她才发现言棘受伤的脸,担忧道:“小棘,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这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周舒月又气又心疼,伸手就要去摸言棘的脸,但那片青紫比昨天更甚,她的手伸到一半就硬生生的停住了,怕不小心把她弄疼了。
言棘还没来得及说话,言皎皎就抢在她前面开了口,火急火燎的:“妈,赶紧让姐姐进来,别站在门口了,等会儿万一被邻居们看到了就遭了。”
以为是他们姐妹间开玩笑,周舒月板起脸,佯装生气的嗔怪,“你这孩子,
胡说什么呢?你姐姐这是回家,又不是做贼,还要偷偷摸摸避着邻居。”
言皎皎在言父言母面前一直伪装的很好,处处表现得像个乖巧的妹妹,善良、大度、周到,也正因为如此,她和言棘每次发生争执,父母都更偏向于她。
一个哭哭啼啼,受尽委屈还要说不怪姐姐,另一个闷不吭声,态度尖锐,眼神跟狼崽子似的。
言皎皎欲言又止的看向言棘,正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她咬了咬唇,压着声音道:“小蒋他们的伤,就是被姐姐打的。”
妈妈住院了,我先更一千,等办完手续再补
第757章
我打死她
小蒋是皎皎的朋友,爷爷奶奶也住大院,被打后不敢回父母家,昨晚来了这边,她昨晚在楼上散步,刚好碰到他,那张脸哟,简直是不能看。
当时她还在想这是谁下的手,这么黑,没想到居然是自家女儿。
周舒月还处在她家女儿放倒了一个一米八壮汉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房内,言卫峥严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整天除了知道闯祸,你还能干嘛,还不赶紧进来。”
言卫峥是军人出身,性子刻板严肃,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一开口还是中气十足。
见丈夫发火,周舒月急忙将言棘让进来。
言卫峥坐在沙发上,目光犀利的扫向她,眉头习惯性的皱起:“你多跟你妹妹学学,别整天野得跟那峨眉山的猴似的,你看大院里那么多女孩子,哪个不是文文静静、斯斯文文的,你再看看你,成天不是打架就是说话阴阳怪气。”
言棘偏着头轻笑:“常言不是说了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我亲妈是喜欢偷窃的佣人,亲爸是一天两斤白酒的烂赌鬼,基因里就是烂的,您想让我当乖乖女,恐怕不行。”
“所以呢?”言卫峥火了,宽厚的手掌重重的拍在实木的茶几上,声如洪钟,厉声吼道:“你不做乖乖女,你就去拆散你妹妹的婚姻?言棘,你结婚了,你这样做,将忱晔置于何处?让别人怎么看顾家,怎么看言家?”
“言皎皎告诉你的?说我拆散她的婚姻?”
“你别什么锅都往你妹妹身上甩,她一个字都没说过,是男方跟她提分手时说喜欢你。”
言棘看向他的目光逐渐流露出失望,脸上却愈发笑的恣意张扬:“那是他告诉你,我主动勾引他,让他喜欢上我的?还是你捉奸在床,确定我和他有一腿?”
言卫峥在部队的时候,什么荤话没听过,但这话从自己女儿嘴里说出来,便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话是你一个女孩子说的吗?”
什么勾引,捉奸在床,简直不知所谓。
“姐姐,”言皎皎冲过来,痛心疾首的指责道:“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爸说话,爸这两天为了你的事,愁得每晚都要抽半宿的烟……”
“为我的事?”言棘冷笑,不客气的嘲讽:“是我被甩了?”
言皎皎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咬着颤抖的唇,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姐姐,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要生气冲着我来,爸年纪大了,前几天才查出了有高血压,医生说不能情绪激动。姐姐生的漂亮,他会喜欢上姐姐也是正常的,爸,您别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这话说的……
锅都让自己背了,善良孝顺都让她占了。
言棘:“所以你生的丑也怪我?我是你妈还是你祖宗……”
“啪。”
言棘的脸被扇得偏了过去,是言卫峥动的手,男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他常年锻炼,手劲甚至比一些青壮年更重,她尝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半侧耳朵嗡鸣,脸上火辣辣的疼。
周舒月率先反应过来,她抓着言卫峥的手,急道:“哎呀,你打她干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你看她这是要好好说的态度吗?说一句顶一句,目无尊长、粗鄙不堪、毫无容人之量,都是被你给宠坏了,你去问问外面的人是怎么评价她的?”
那些词他一个都说不出口,言卫峥的怒气并没有因为这一记耳光就消下去,“每次回来都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我当初就不该带你回来,让你在那个小镇自生自灭,我言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瞧瞧你妹妹。”
言棘站直身体:“首长,您尽可放心,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你们家收养的女儿,我即便是烂到骨子里,别人也只会说我不知好歹,山鸡永远变不成凤凰。而不会说你教女无方。”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尾音还带着笑,嘲讽值拉满。
“你听听,你听听她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感情我将她从乡下接到京都,给她最好的教育,给她优渥的生活,还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