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舔破窗纸,大伟就摸到了枕下的铜卦盘。
盘面凝着层薄霜,指尖划过"山"字纹时,昨儿埋进黑土地的豆种突然在识海里疯长——苗尖己经顶着嫩黄的豆瓣了。
铁蛋踹门进来时带进股雪渣子味儿:"老叔!
芦花鸡把蛋下耗子洞了!
"八岁崽子靛蓝棉裤膝盖糊着泥,活像顶了两坨冻硬的蓝莓酱。
大伟抄起铁锨跟到柴房后,耗子洞口散着几根芦花鸡毛。
一锨下去刨出三枚鸡蛋,连带翻出半袋霉豆子,怕是耗子从生产队仓库偷的存货。
"这可是金疙瘩。
"大伟捻开豆荚,霉斑底下还裹着几粒完好的黄豆。
卦盘突然发烫,豆粒在盘面投出虚影,黑土地上凭空拱出排土窝。
"要这霉豆干啥?
"铁蛋凑过来吹开蛛网,"还不如烤蚂蚱香。
""给你变戏法。
"大伟摸出块烤土豆塞住侄子的嘴,顺手把豆种揣进贴胸口袋。
卦盘隔着棉袄烙着皮肉,像揣了块烧红的火炭。
生产队仓库飘着陈年苞米须的霉味。
保管员老周头的算盘珠磕得噼啪响:"换豆种?
拿工分抵!
"烟袋锅在桌上戳出个焦黑的洞,"二十斤豆种十五个工分,搭上墙角的陈土豆。
"大伟刚要摸出劳动模范奖状,铁蛋突然从梁上探出头:"周爷爷!
梁柱裂了道缝!
"保管员抄起竹竿捅房梁的功夫,两把豆种三颗土豆己经滚进卦盘。
黑土地翻起浪似的,眨眼间把种子吞得渣都不剩。
日头压山时,爷仨背着套来的灰兔往家走。
于老爹独腿撑在歪脖松旁削树皮记号,猎刀刮下的木屑打着旋落进卦盘,黑土地上立刻拱出片油亮亮的菌菇。
"留两张整皮。
"老爹烟袋锅指向县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