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元夕施元 本章:第147章

    魏家倒台后,原本几方对立的局面有所缓解。

    徐京何当着她的面连捅魏昌宏几刀,明面上瞧着是报了当年的仇……却不知他心中是否还留有对皇室的恨意。

    施元夕代入自己,若她是徐京何,那除去本身行栽赃陷害之事的魏家以外,最为怨恨的,便是先帝了。

    虽说徐民安之死是在于魏昌宏的构陷,可他们都清楚,先帝又何尝不是在借机铲除功臣。

    这等行为,其实同卸磨杀驴没什么区别。

    他对大梁皇室有所不满,不愿效忠,或者是有些别的什么心思,都实属正常。

    除徐京何外,京中手握权势最大的,便是谢郁维了。

    同是拥戴先帝的功臣,且同是世代簪缨的大家族,谢郁维的立场更复杂些。

    徐京何不满大梁皇室,所以没有投靠任何一方,若真要兴事,便只能做乱臣贼子。

    大梁这两年虽被魏家祸害得严重,可到底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此刻作乱,必定惹来天下百姓的唾骂。

    这跟江南徐氏一直以来秉承的家风所背离。

    徐氏名满天下,又有高风亮节,向来都爱护羽毛。

    ……即便徐京何行事风格不像是徐氏的人,也不会轻易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谢郁维就不同了。

    他手握着江太妃和广郡王,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扶持自己的傀儡登台。

    某种程度上来说,谢郁维和魏昌宏二人的想法都是殊途同归,只是魏家占据天然优势,且行事作风阴狠毒辣。

    谢郁维虽也弄权,可到底不似魏家那般胡作非为。

    魏家倒台后,郑奇明便担心谢郁维会步魏昌宏的后尘,扶持广郡王,分裂朝堂。

    这个猜测倒也没错。

    谢郁维野心勃勃,轻易是不会放弃广郡王这面大旗的。

    果然,朝中局势还没有出现大变化,他便先一步找上了施元夕。

    施元夕抬眸与他对视。

    谢郁维生得俊朗,久居上位,气势逼人,唯独在她面前会收敛三分。

    当初裴济西悔婚,京里闹得实在不好听。

    萧氏为了避开风声,便让施元夕去天云寺内住了一段时日。

    她跟谢郁维,便是那时认识的。

    ……若说前面两门亲事,都是迫于当时的立场下,她碍于生存为自己选择的出路。

    那这第三门亲事便是偶然了,他们二人间,确实是有过些许情分。

    谢郁维当初求亲是发自内心,后来毁亲,于他而言,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

    他是打算在先帝登基,逐渐忌惮谢、魏两家联合时,解除婚约娶她过门的。

    谁知她在去往越州的路上便生病了。

    三年时间里,谢郁维身边的暗卫常驻越州,明里暗里把大夫往施元夕的跟前送,可却几乎没什么成效。

    谢郁维心中不是没有生出过悔意,他甚至几度想要将人接回府中,自行照顾。

    可朝中局势变幻莫测,将尚无知觉的她放在身侧,她便会成为他的最大弱点。

    与之相比起来,让她继续留在越州,或许会更加合适些。

    所以三年间,谢郁维对她不管不问。

    直到越州突然传来消息,说她人已清醒,不日便要归京。

    那日她在码头遇见谢郁维,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是他知晓她会在当日抵达,特地等在了岸边。

    ……可一别三年,她的眼中已经没了他。

    此后种种,更是让谢郁维觉得,如今的施元夕,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她许多习惯还和从前一样,陌生的,则是从前她被遮掩掉的锋芒。

    谢郁维想靠近,却又不想看到她毫无波澜的眸,和再泛不起情绪的面容。

    不是每个女子都会期盼负心的郎君回头。

    于施元夕而言,他那一步错,他们之间就再也无法回头。

    他以权宜之计将她排除在外,又冷眼旁观着魏家及魏青染对她的羞辱时,便已将那点情分消耗殆尽。

    对施元夕来说,情爱于她是生活里的调剂品,并非人生全部。

    她能坦然毫无保留地去喜欢某个人,便能毫不犹豫地割舍掉变质的感情。

    她不是从拥有选择权时才如此行事的,而是一直以来都如此。

    在谢郁维的眼中,说不定以为他们是断在三年后重逢。

    但在施元夕那儿,则是从他取消婚约时,便已经彻底割断了。

    “那便有劳谢大人了。”她淡声应下,谢郁维的目光,却跟随着她走了很远。

    直到她上了自家马车,他才收回目光。

    这一眼,却与不远处的徐京何对上了视线。

    这位徐大人自入京开始,便一副冷淡自矜的模样。

    今日却罕见地漠视了他,转身径直上了马车。

    徐京何坐下后,外边驾车的暗卫张了张嘴,想问又不敢问的,最后憋出来一句:“大人,咱们去哪?”

    “你连回府的路都不认识了?”里边的人声音发冷。

    暗卫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忍不住撇嘴,这火发的,又不是他去见了情郎。

    他不敢多问,忙驾着马车离开。

    今天这马车却跟不长眼似的,调个头便跟县主府的马车走在了一起。

    那个不开眼的施大人还坐在窗边,笑眯眯地冲这边招手,说:“师兄,师兄?”

    对面那辆马车里的人连车窗都没打开,声色冷淡地道:“什么事?”

    施元夕道:“我与谢大人有事相商,师兄可要一起啊?”

    那紧闭着的车窗冷不丁被人掀开。

    施元夕轻挑眉,就看见徐京何冷沉着一张脸,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道:“不去。”

    徐京何都要被面前的这个人气笑了,叫他去做什么,当他们两的媒人吗?

    啪。

    车窗当着施元夕的面砰地关上了。

    “嘶。”施元夕微愣,随后笑道:“这大冬日的,徐师兄可得注意身体,切莫上火啊。”

    说罢,她不等对面的人回复,也将窗户关上了。

    朝上事忙,如今留在她身边的影卫不算多,虽她对谢郁维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但毕竟立场不同,这若是场鸿门宴,她也是躲不掉的。

    她刻意开窗说这番话,就是在将行踪泄露出去。

    马车抵达盛江楼,施元夕和谢郁维进了雅间。

    她脱掉外边厚实的斗篷,在红木圆桌旁落座,抬眼一看,席面上的菜肴全都是依照她的口味来做的。

    施元夕微顿,抬眸看向谢郁维:“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谢大人还记得我的喜好。”

    谢郁维看向她,眼底闪烁着幽光:“备宴时忘了先行问过施大人的意思,没多准备一副碗筷。”

    施元夕喝下热茶,仿佛没听懂他指代的是什么,只神色平静地道:“我也没想到谢大人会突然邀我来此。”

    她微顿,面不改色地道:“毕竟如今局面下,你我二人可不是能心平气和坐下一起吃饭的关系。”

    边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谢家小厮一顿,她这一番话,直接将所有的事宜摆在了明处。

    小厮反应过来,忙走出了这雅间中。

    谢郁维转头看她,她容色依旧,只是那双透彻的眼眸不再看向他。

    他将视线挪开,轻垂眼眸遮掩住情绪,缓声道:“圣上年幼,得施大人尽心辅佐本是好事。”

    “只是……施大人不觉得,眼下这般场景,像极了数十年前的场面吗?”

    谢郁维轻抚了下衣袖,神色冷淡地道:“昔年先帝年幼,魏昌宏亦是尽心竭力,费尽所有心思为先帝筹谋的。”

    施元夕闻言,抬眸看向他。

    谢郁维没有任何回避,直接与其对视道:“费尽心思是好事,可到得潜龙长成,欲主掌乾坤时,便未必如此了。”

    “魏昌宏是施大人亲自处决的,施大人应当比我清楚。”

    鸟尽弓藏。

    对施元夕来说更是如此,她出仕入仕很大一部分都源于她的能耐。

    严格来说,她的情况甚至比当年的谢、魏二家都要严重。

    她身后没有庞大的世家,却掌握着能威胁朝纲的利器。

    小皇帝没长成时,她会是皇帝最大的倚仗,也是手里最好用的那把刀。

    但皇帝总会长大。

    这中间甚至都要不了二十年,顶多十余年,那被朝堂裹挟着的小皇帝,便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做主。

    而权势一旦更迭,施元夕这个旧日的功臣,所走的不过就是魏昌宏的老路。

    甚至远不如魏昌宏。

    施元夕不是那种会视百姓民生于不顾,大肆揽权之人。

    不争权,便丢命。

    自来都是如此。

    施元夕面上没太多情绪,她低抿了口茶,轻声道:“那谢大人呢?”

    茶水入口,芳香四溢,施元夕抬头,叹道:“若广郡王上位,便会对谢大人毫无芥蒂,放手让权了?”

    她见谢郁维眼眸沉了下去,放下手中茶盏,淡声道:“还是说,对谢大人而言,扶持他人是假,自己揽权才是真?”

    她一语中的,直接戳破了谢郁维那轻易不表露于人前的心思。

    魏家掌权时,谢郁维看似是不得已,选择了无子但有个过继宗室子在身边的江太妃,与魏家对抗。

    可实际上……施元夕把玩着手里这个珐琅彩的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宗室子始终非淮康帝亲子,也不是先帝的血脉,若当上皇帝,先天便比常人弱了一头。

    谢郁维当权,是想要做有功之臣,还是做那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她放下茶盏,平静地道:“以后的事,我亦没有十全把握。”

    “但有些事情,谢大人是想岔了。”

    天色暗沉,屋里烛火摇曳,映照着施元夕澄澈的眸。

    她在离谢郁维很近的地方,缓声道:“我不是魏昌宏,也不是下一个能与谢大人合谋的同盟。”

    “你我之间,只会有一个结果。”施元夕神色轻松,说出口的话,却叫整个雅间内的气氛跌落谷底。

    她道:“便是决出输赢。”

    斗个你死我活。

    第106章

    先行一步

    两人话不投机,

    这顿饭吃得也没了滋味。

    外边明月高悬,施元夕起身披上斗篷,将要离开前,

    身后的人站起身来,眼眸清幽:

    “今日所说的话,

    并非全然出自利益。”

    他想要劝她倒向他这边不假,

    但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施元夕回身看他。

    她立在烛火之下,

    眉目如画,

    一如当年。

    这副场景入了他的眼眸,如同往静幽的深潭里投入一块巨石,

    以至于漾起层层波澜,经久不歇。

    谢郁维沉声道:“天家冷情薄幸,

    从无例外。”

    “先帝在时,所猜疑之人又何止一个魏昌宏。”

    他和谢家也同样被先帝忌惮,若先帝没有暴毙身亡,那处决完魏家,就该轮到他了。

    谢郁维眼眸深深:“与其坐以待毙,

    不妨将大权握在手里。”

    若要不被忌惮打压,

    就只能爬到无人能够轻易动摇的位置上去。

    夜色渐浓,

    施元夕离他较远,却依然能瞧见他眼底的野心。

    她微顿了瞬,

    声色在这冬夜里,与外边的冷风一样,都带着些寒凉:

    “依你所言,

    无论是谁,

    只要坐上那个位置,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她说到此处,

    抬眼与他对视。

    在跳动的烛火里,她的目光坚定透亮,不带一丝犹豫:“这个人选换做了你,不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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