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秦俭在安王府埋头洗衣,那双会刺绣的手,生满了冻疮。
    周彦不忍去看她,因为每一次看她在受苦受罪,心里都在滴血。
    而他毫无办法。
    可她每次见了他,都洋溢着惊喜的笑,如从前在周家,傻的可怜。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呢,周彦抹了把泪。
    后来他偷偷去看她,站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一遍遍告诉自己,周彦,你不能输。
    你若输了,秦俭又算什么呢?
    出人头地,并非那么容易。
    如安王府第二年,他终于寻到了机会,越过吴公公,在萧瑾瑜面前展露身手。
    萧瑾瑜的目光望向他,眼底是不为人知的赞赏。
    从此,他得王爷重用,成为了他手里的一把刀。
    然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好在如今,秦俭不用再整日埋头洗衣服了。
    在陶氏身边,他最能安心。
    周彦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从前也曾心慈手软过,结果发现厮杀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博弈。
    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人人都说他心狠手辣,从不留活口。
    因为他要最大程度保证自己的安全。
    因为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需要守护的人。
    秦俭十五岁,已经出落的十分标致。
    般般入画的眉眼,唇红齿白,乖巧干净。
    萧瑾瑜喜欢美人,秦俭算不得绝色,但那份干净皎洁是独一份的。
    果然,她早就被看上了。
    萧瑾瑜试探他,想将秦俭收房。
    既是在试探,说明如今的他,在他眼里是有价值的。
    周彦掩住情绪,声音低沉:「王爷,长安就这一个妹妹,绝不可能给人做妾,哪怕是您也不行。」
    萧瑾瑜闻言一愣,哈哈大笑:「好你个长安,爷竟没看出你们兄妹二人还有这等野心,倒不愧是本公子身边的人。」
    谁没有野心呢。
    萧瑾瑜的野心明目张胆。
    周彦想,秦俭终归是要嫁人的。
    与其碌碌无为一生,倒不如遂了萧瑾瑜的愿。
    周彦眼底沉浸了一片晦暗,秦俭,你的福气在后头。
    但凡我在,你便不是孤身一人。
    阿彦哥哥要将你推向更高的位置,一步一步,立于高处,睥睨众生。
    你这一生,便交托给我吧。
    只要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安王府的冬夜,庭院萧索。
    秦俭趴在窗台看月亮,秋水似的眼眸盈盈点点,映着天际残月。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呆呆楞楞的小傻子,神情恍惚。
    周彦斜躺在树上,顺着她的目光,遥遥望着夜幕中的那轮月。
    傻瓜,残月而已,有什么可看的呢。
    你这样的人,应该身在高处,与皎月同辉。
    秦俭十六岁,他终于开口,让她给王爷做侧妃。
    可她是那么倔强,隐忍着泪水冲他扔了个茶杯——
    「我跟你有婚约,这辈子只能嫁你!」
    她殊不知,此言一出,在他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原来,她心里竟是这么想的吗?
    她竟然从未改变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