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抽痛传遍心尖，我再也压不住喉咙的痒意，咳嗽出声。</p>

    口腔里瞬间盈满了血腥气。</p>

    小宝赶紧拉着我回了家，倒了杯水：“哥哥漱口。”</p>

    我接过水杯，就听小宝又道：“哥哥，明天就是输血的日子了。”</p>

    我怔了一瞬，将小宝抱进了怀里。</p>

    “小宝，你会怪哥哥吗？”</p>

    当初我得了这个病后，医生说脐带血或许能够救我。</p>

    为此，爸妈不惜高龄生了小宝。</p>

    六岁的小宝，因为常年为我输血而营养不良，个子也小小的。</p>

    甚至两年前，也是小宝为我捐了一次骨髓。</p>

    只是那次手术之后，我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p>

    就连小宝，也留下了畏寒的毛病。</p>

    一想到这些，我的心脏像是被车碾过，涨得难受。</p>

    “当然不会了！”小宝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p>

    他挺着单薄的小身板，拍拍自己的胸脯。</p>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可是个小男子汉了，能保护你的。”</p>

    “哥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等你好起来了，你要带我去游乐园玩的。”</p>

    我抱着他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应道：“好。”</p>

    二天我带着小宝来了医院。</p>

    “等输完血，我们就去游乐园玩好不好？”</p>

    小宝脸上的担忧少了不少：“好啊，但是哥哥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再等一段时间的。”</p>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刚准备说话，迎面撞上金娜裳，又噤了声。</p>

    我这才反应过来，金娜裳现在是这家医院新来的急诊医生。</p>

    我们默契地都没开口，直接就要擦肩而过。</p>

    可金娜裳扫到我的脖子，顿住了脚步：“你脖子……”</p>

    想到出门前在镜子里看见的那些小红点，我抬手捂住了脖子。</p>

    “这种天气，被蚊子咬了不是很正常？”</p>

    金娜裳蹙了下眉，还想说什么。</p>

    我又笑着道：“你这么关心我，我会觉得你对我余情未了。”</p>

    “我想我们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毕竟我不想破坏了你跟林砚安的感情，小宝的妈妈也在求我复合。”</p>

    我听到了金娜裳磨牙的声音。</p>

    挺好的，我在一点点腐朽，金娜裳却还有大好的未来。</p>

    这一次，是我牵着小宝先离开。</p>

    血液科，我的主治医生诊室。</p>

    医生已经看着我的检查单沉默很久了。</p>

    我学的是化学，所以我看得懂，那些低得可怜的数值是什么意思。</p>

    这时，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反过来安慰他。</p>

    “医生，感谢您这七年为我的生命做出的努力。”</p>

    “您别难过，就要解脱了，我挺开心的，也祝您以后幸福。”</p>

    收好检查单，我来到诊室隔壁。</p>

    透过门上的小窗，我看到小宝伸出麻杆一样的小臂。</p>

    “护士姐姐你多抽点血，这样我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p>

    可明明，小宝最害怕打针了。</p>

    眼眶一热，强撑的笑意碎裂，我控制不住红了眼眶。</p>

    害怕被小宝发现，我赶紧离开了门口。</p>

    楼梯间内，我被烟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p>

    可此刻我也只能躲在这里，无声地宣泄我压抑许久的情绪。</p>

    林阿姨说得没错，那场意外，死的人是我就好了。</p>

    这样，林阿姨和林砚安不会失去亲人。</p>

    而我爸也不用拼命挣钱，猝死在工地。</p>

    我妈也不用辗转亲戚家借钱，结果在回老家的路上出了车祸。</p>

    小宝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我的病，随时准备给我输血……</p>

    我死了对所有人都好，只是唯独放心不下小宝。</p>

    这样想着，我的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p>

    “您好，我是何斯年，之前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个靠谱的福利院，有消息了吗？”</p>

    话音刚落，面前楼梯间的门被人推开。</p>

    金娜裳指尖夹着烟，身上还穿着急诊室的无菌服，就这么走了进来。</p>

    她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血液科’三个字，又看了一眼刚从抽血室出来的小宝。</p>

    最后，她宛若淬了冰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p>

    “何斯年，没什么病不能治，但弃养孩子，犯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