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姿来得晚，除了裴佑铭身旁，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p>
她站在过道上犹豫，直到司机催促：“快坐下系好安全带，要发车了！”</p>
陆清姿只能选择在他身旁坐下。</p>
裴佑铭靠着窗户闭眼假寐，对她的到来仿若未觉。</p>
大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p>
陆清姿整个人紧绷着，手臂也保持着放在身前，尽量避免碰到裴佑铭。</p>
可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p>
他睡颜柔和，不似醒来时那么冷峻。</p>
陆清姿怔怔望着，恍惚中好像回到了他们唯一一次旅行时。</p>
那时候，裴佑铭整趟旅程都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p>
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p>
他们去了邻市的海边，有一群海鸥见证过他们相拥。</p>
他们穿过街头巷尾，像是蜜月夫妻一样牵手，拥吻……</p>
“陆清姿。”</p>
裴佑铭冷凝的声音乍响。</p>
陆清姿猛地回神，就对上他墨色的黑瞳，里面一片冰冷。</p>
“下车。”</p>
犹如一场大梦初醒。</p>
陆清姿忍着心头胀痛，仓皇垂眸，起身恍恍惚惚地下了车。</p>
连日暴雨，洪水引起了大塌方，入村的路被阻断，车过不去。</p>
陆清姿穿着透明雨衣，跟在来接应的搜救队朝着村里走。</p>
雨到现在也没停，满地泥泞。</p>
她抱着物资走得艰难，突然脚底一滑——</p>
她条件反射般想去抓前方的人。</p>
下一秒，裴佑铭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侧身避开！</p>
陆清姿抓了个空，眼看着要摔倒时，被人一把扶住。</p>
带路的搜救队长裴言澈关切问：“乔医生，你没事吧。”</p>
“没事，谢谢。”</p>
陆清姿摇了摇头，视线不由得飘到裴佑铭身上。</p>
他竟也看着自己。</p>
四目相对，想到他刚刚的躲闪，陆清姿眼眶又酸又胀，直接低下了头。</p>
耳边，却响起裴佑铭的漠然声线：“别拖累大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p>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陆清姿。</p>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陆清姿身上。</p>
她抱着物资包的手攥紧，指骨都泛起青白。</p>
但最后，只是迈开步子越过裴佑铭，闷头往前走。</p>
雨越下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p>
四十分钟后，医疗队终于到达灾民临时安置点。</p>
没时间休息，裴佑铭作为医疗队长开始安排工作。</p>
这时，一个抢险队员急匆匆跑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建在地势低洼的地方，难以转移，现在有人突发高热，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没好转，需要紧急救助。”</p>
“你们看哪两位医生跟我走一趟？”</p>
“我跟你去。”</p>
陆清姿没有一点犹豫，拎起药箱就要走。</p>
却被同事拉住：“雨太大了，又都是悬崖小路，现在去太危险了。”</p>
一时间，医生们的意见分为两派。</p>
以陆清姿为首的，认为救治时机不能耽误，应该立刻出发。</p>
另一派认为水流湍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医护人员的命也是命，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p>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p>
“裴主任认为呢？”</p>
见裴佑铭一直没表态，陆清姿直接发问。</p>
他看了她一眼，做下决定：“优先保证医生安全。”</p>
“那病人怎么办？”</p>
陆清姿不敢相信这是裴佑铭做的决定。</p>
裴佑铭没回答，一阵风似的往外走。</p>
天色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p>
陆清姿在雨中拉住了裴佑铭的衣角：“裴佑铭，你忘记当初宣誓时的话了吗？”</p>
“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你现在在干什么？”</p>
裴佑铭只扫了眼她的手：“放开。”</p>
陆清姿死死的攥着，神情执拗。</p>
裴佑铭抬手就要将她手掰开。</p>
拉扯间，一个银亮的东西从他的衣领间滑了出来！</p>
看清的那一刻，陆清姿整个人都僵住了。</p>
银链上的戒指……不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枚吗？</p>
“你……”</p>
陆清姿浑身气焰霎时熄灭，张了张嘴想问裴佑铭为什么还留着。</p>
谁知下一秒，裴佑铭竟直接将戒指扯了下来，扔进了洪水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