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微这样福星的凤命，当然不止一位，五年后，一共会有四位。</p>
李清也垂眸惊叹。</p>
四位？</p>
当今陛下十五岁登基，三年来，励精图治，在位期间太皇太后，皇太后接连去世，自愿守孝，不沾女色，后宫一个妃子没有。</p>
难道……皇帝憋变态了？</p>
五年后，一口气纳四个皇后？</p>
史书该用什么惊世骇俗的笔墨，书写他们这一朝的昏庸无度。</p>
李清也下意识看向誓作纯臣的父亲。</p>
李北望面不改色，他完全不相信李轶无稽之谈的心声。</p>
敢诽谤圣上，迟早惹出大祸。</p>
老太太说得头头是道，李轶又确实古怪，李北望心累，却也不愿李轶背上坏名头。</p>
他折中道：“娘，灾星实属妖言惑众，我们李家遭逢大难，劫后余生，未感谢祖宗保佑，我们可以请请大师，祭祖，顺便驱驱可能沾染的肮脏之物。”</p>
有了儿子撑腰，老太太不依不饶：“什么肮脏之物，她分明邪祟化身，请一个哪够！？”</p>
话音刚落，李轶泛白的手心，抚上身旁的前朝青花如意瓶，手指轻轻一点。</p>
如意瓶摇摇欲坠。</p>
——啪</p>
瓷器碎片散落一地。</p>
老太太吓一跳，怒喊：“李轶！！！”</p>
“北望，你看看！李轶骄奢无度，我老婆子哪里冤枉她了？”</p>
老太太拉住李北望的手，变脸哭诉：“你要相信娘，娘不会害你，慧治大师说了，只要她平凡度日，一生无忧，你赶快把她送出京，慢一天，我们李家就得遭殃一天！”</p>
李北望不明所以。</p>
看向李轶。</p>
李轶很无辜，又很不小心摔烂千金难求的瓷杯。</p>
接二连三的摔烂贵东西。</p>
显而易见，故意为之。</p>
李北望忍不住喝声：“你这个孽女究竟要做什么？我已经不追究武馆师傅的事，你还想怎样？”</p>
李轶鼻尖酸酸，缺位十年之久的父亲，再见面，没有为她主持公道。</p>
一直指责她。</p>
不像娘，五年前回来一次，亲眼撞见她打常妈妈，没有先责罚她，而是一一问府上的人，了解事情原委，坚定告诉她，不要害怕，你没有错。</p>
娘说……爹什么都好，就是愚忠。</p>
还说，如果下次见面，娘不在场，爹让她受委屈了，也尽管如此勇敢，为自己主持公道。</p>
李轶伸了个懒腰，伪装红了眼眶是生理泪水所致，懒洋洋开口：</p>
“开坛祭祖要不少钱，爹，你回京便下狱，陛下还没赏银呢？”</p>
“那又怎样？”</p>
李北望不以为然，不停拍背给老夫人缓气，没读懂意思。</p>
李轶脚背踢了踢瓷器碎片，来到老夫人面前，和善微笑。</p>
“这些年，爹把赏银全部送给了兵卒遗孤们，吃穿用度，李府用的是我娘的嫁妆，五年前，为了我不受委屈，嫁妆给我和大姐分好了，大姐没在手上，我已经到手了。”</p>
她对着老太太，摇摇手指：“开坛祭祖，我不同意，批不了钱。”</p>
李清也上下打量李轶一眼，穿着京城贵女最简单的衣物，发鬓间插上绒花装饰，不贵，很适合。</p>
朴素大方，并未老太太说的骄奢无度。</p>
就是行为……真有点嚣张。</p>
“爹，娘回外祖家报平安，也批不了。”</p>
李清也补刀。</p>
她和老太太更没有感情，记忆里，甚至还有她求老太太抱一抱，老太太置之不理，嘴里碎碎念，先开花后结果的菩萨保佑。</p>
故此，李夫人也不喜老太太。</p>
加上那年，下嫁六品小武将的李北望，老太太在婚礼上，当众给李夫人这个新媳妇下马威，李夫人记忆犹新。</p>
不过，毕竟李夫人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一月内迅速获得管家权。</p>
从此攻守易形，仅在吃穿上未克扣老太太，实际钱财一文没有。</p>
表面功夫，旁人无话可说。</p>
所以，针对她女儿的开坛祭祖，李夫人万万不可能给钱。</p>
李轶真心实意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事，我先回房睡觉了。”</p>
她一个年轻人，肾不好，得早睡。</p>
老夫人一个老年人，老当益壮，大半夜，戏意正浓。</p>
大口大口喘气，上气不接下气，喘半天，偏偏不死不晕，老夫人抓住李北望的手，力气大的出奇。</p>
仿佛警告李北望，给她作主出气，不然气死自个儿。</p>
李北望后知后觉，李轶一身反骨，背后是他家夫人撑腰。</p>
虽然李轶几乎离经叛道，但夫人默许，深处一定有大智慧。</p>
他紧锁的眉间渐渐舒缓，眸中带着一丝笃定。</p>
“也是，李家劫后余生，全蒙圣上恩德，开坛祭祖不妥。”李北望端起水，两边不得罪：“轶儿，长辈也是为了你好，哪怕好心办坏事？你也不该太计较埋怨。”</p>
“来，给奶奶认错，磕一个头，这事算过去了。”</p>
福善堂鸦雀无声。</p>
李轶看了他片刻，摸着袖口里的秘密道具，笑了：“爹，我给过你机会的，没有让你们继续跪下，你们该感谢我。”</p>
李北望愣住，平时他仅在房里跪，私下给夫人认错，今日全家基本到齐，李轶让他跪下，颜面何存？</p>
他是耙耳朵，又不是女儿奴。</p>
李北望气急，再次捡起荆条。</p>
“孽女满口胡言，不孝之罪大过天，今天别说你娘在场，就算岳父亲临，我也要……”</p>
荆条即将抽上身，李轶淡定摇头，不急不缓掏出一张折叠的宣纸，甩一甩摊开。</p>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p>
齐齐骨头磕地声。</p>
她仿若孩童读书，念完一句，眼珠子滴溜转转，看一看大人脸色，没念错字吧。</p>
第一句，全家质疑。</p>
第一秒，全家秒跪。</p>
圣旨下狱，又保释放出，质疑归质疑，不敢不跪。</p>
哪怕那不像正经的圣旨，只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p>
李轶歪了歪头，怕李北望不信，白纸反转过来，一大段黑墨文字旁，随意盖了清晰的朱红色国玺印。</p>
她尊老道：“爹，您也要什么？圣旨等下念，百善孝为先，您先说。”</p>
大孝子摆他一手，李北望懵圈跪在地上。</p>
李轶踩上桌面，有恃无恐，高人一等宣读圣旨，他无奈赔笑，深知不说话，大孝子不会放过他，难受补全所有话：</p>
“我也要跪的，你先念，赶紧的，念完回房睡觉。”</p>
李轶假笑，转头眼神孺慕，跳下来：“阿奶，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呢？”</p>
牢里待出心理阴影，老太太不敢作妖了，头摇成拨浪鼓，脸埋地上，现在她一听什么昭曰，害怕到发抖。</p>
李轶仰首，获得MVP般骄傲。</p>
相安无事不好吗？</p>
非要闹一闹。</p>
想要她下跪，去等守灵的那天。</p>
念完圣旨，目光停留在赏千金三字，她心在滴血。</p>
摔烂东西早超出千金了。</p>
装逼一时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