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去她那里。</p>
开始还只是早晚待待，后来午睡都在那里。</p>
左相府永远门庭若市，我爹如今如日中天，我嫡母是郡主之女，身份尊贵。</p>
他们是京都贵人圈中的贵人。</p>
可是几道门，几面墙，就可以永远把他们的热闹隔在外面。</p>
我和长姐这里，安静得像是时间都不流转。</p>
对，没有错，我现在已经自动默认长姐这个院子是我和长姐的地方了。</p>
除了她的绣品每天都会加些东西。</p>
除了我从早到晚喋喋不休之外，我有时候睁开眼也会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p>
长姐记性好过我。</p>
一个月之后，冬日，我开始从外面弄些炭来在她走廊下烤地瓜。</p>
其实我是想去屋子里烤的。</p>
毕竟外面好冷，我的手都起了冻疮。</p>
可是长姐的绣棚如果沾染上了烤地瓜的香气。</p>
大概是会掉价吧。</p>
于是我坚持在外面烤。</p>
然后时时和她汇报烤成什么样子了。</p>
「哎呦，姐姐，有块皮烤焦了。」</p>
「软了软了，拿树枝插一插能插动了。」</p>
「长姐！流油了！好肥一只地瓜，这只给你吃，我先替你尝一口。」</p>
「……我再替你尝一口。」</p>
「算了，这个没有了，我再给你烤个小的吧。」</p>
小的这次我忍住了。</p>
一口也没吃。</p>
小的刚烤好，我用筷子插着要往门里送。</p>
然后就看到长姐推开门，走了出来。</p>
她没接我的烤地瓜。</p>
她对我说：「给你做了身新衣裳，开春阖家女眷去庙里进香的时候换上。」</p>
她那天心情难得很好，看我换衣裳时，一边小口吃着我的烤地瓜。</p>
一双眼睛眯起来，看向外面。</p>
虽是无波无澜，却是无情也动人。</p>
我看到我的衣服旁边，还放着一身新襦裙，绛色的衣料。</p>
袖口绣着繁琐的牡丹暗纹。</p>
「长姐，这条裙子好漂亮，你自己穿的吗？」</p>
她摇摇头，对我说：「是孝敬母亲的。」</p>
三日后，我一大早就冲到了长姐那里。</p>
她没有绣花了，在看书。</p>
我看着她，欲言又止。</p>
想半天，眼眶含着泪，干笑着说：「今天没偷到吃的。」</p>
她抬头看我半天。</p>
然后把手边的点心推向我。</p>
放下书，冷静地说：「你看到了对吗？那条新裙子，穿在了三妹妹身上。」</p>
她垂下头，半天，什么话也没说。</p>
秘密从那双百蝶穿花的鞋子开始就瞒不住了。</p>
我后来特别恨我当时嘴太快了。</p>
嫡母宠爱贵妾生的三姐姐，阖府上下都知道。</p>
可是宠爱别人的女儿超过自己的女儿这件事，却是我亲自告诉长姐的。</p>
长姐反而来安慰我。</p>
她不擅长同人交流，憋了半晌，只说：「早些知道，正好以后都不用再费心思了。」</p>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p>
漂亮的团云纹，质地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