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天半子?不,我儿子才是天!</p>
孤鹰岭。</p>
废弃木屋。</p>
手机屏幕上的计时器,跳到九分二十一秒。</p>
祁同伟眼里的光,熄灭了。</p>
他举起手枪。</p>
动作里再无半分犹豫。</p>
冰冷的金属,第二次贴上他的口腔。</p>
屋外,侯亮平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p>
“准备强攻!”</p>
“重复,准备强攻!”</p>
够了。</p>
结束了。</p>
他,祁同伟,胜天半子,绝不能死在侯亮平这种人手里。</p>
他闭上了眼。</p>
……</p>
木屋之外,掩体后。</p>
侯亮平放下望远镜,嘴角是胜利者的弧度。</p>
大局已定。</p>
扳倒祁同伟,撬动高育良,汉东帮这棵大树将轰然倒塌。</p>
而他侯亮平,就是伐倒这棵树的英雄。</p>
钟家的女婿,前途光明。</p>
他拿起对讲机,下达最后的指令。</p>
“狙击手锁定目标头部。”</p>
“任何异动,直接击毙。”</p>
“强攻组,五秒后突入。”</p>
“五。”</p>
“四。”</p>
命令冷静而残酷。</p>
“三。”</p>
就在此时,他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发出刺耳的警报音。</p>
省委机要线路。</p>
直通沙瑞金。</p>
侯亮平的倒数被打断,眉头拧紧。</p>
他迅速接通,语气带着邀功的急切。</p>
“沙书记,请您放心!我们已经……”</p>
“侯亮平。”</p>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他熟悉的温和,而是一种被压缩到极限的冰冷。</p>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p>
“停止你的行动。”</p>
侯亮平的大脑瞬间空白。</p>
“沙书记?我们证据确凿,祁同伟他……”</p>
“闭嘴。”</p>
沙瑞金的声音没有提高,压力却让侯亮平的耳膜刺痛。</p>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p>
“我命令你,带着你的人,滚出孤鹰岭。”</p>
“为什么?”</p>
侯亮平无法理解,这是他登上青云的阶梯。</p>
“你没有权限知道为什么。”</p>
沙瑞金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颤抖,那是被巨力碾压后的失控。</p>
“你只需要知道,如果祁同伟掉了一根头发。”</p>
“侯亮平,我告诉你后果。”</p>
“你,和你背后的钟家,都承担不起。”</p>
“现在,执行命令!”</p>
嘟…嘟…嘟…</p>
忙音响起。</p>
侯亮平握着滚烫的电话,呆立在原地。</p>
钟家……</p>
沙瑞金,提到了钟家!</p>
这不是命令。</p>
这是裹挟着毁灭性后果的警告!</p>
天,塌了。</p>
汉东的天,真的塌了!</p>
“侯处?”</p>
旁边的特警队长催促。</p>
“还……攻吗?”</p>
侯亮平猛地惊醒。</p>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木屋,那里本是他的功名,此刻却成了地狱的入口。</p>
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恐惧,攥紧他的心脏。</p>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p>
但他知道,自己刚刚从悬崖边上,被人一脚踹了回来。</p>
他咬碎后槽牙,面容扭曲,扑到对讲机前,吼出嘶哑的指令。</p>
“所有单位!停止行动!”</p>
“全体都有!向后撤退!立刻撤退五百米!”</p>
“重复!立刻撤退!”</p>
……</p>
戈壁滩,地下基地。</p>
祁健面前的全息投影上,代表警方的红色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从孤鹰岭地图上潮水般褪去。</p>
他的视网膜上,一行冰冷的文字缓缓浮现。</p>
【命运节点已逆转:祁同伟(存活)】</p>
【超级科学系统权限提升…解锁:新手大礼包100科技点】</p>
祁健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p>
他只是关闭了投影,仿佛只是完成一次微不足道的演算。</p>
……</p>
木屋里。</p>
祁同伟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p>
可屋外的“准备强攻”,却变成了更混乱的“停止行动”和“全体撤退”。</p>
脚步声、车辆发动的声音,正在飞速远去。</p>
包围网……真的撤了?</p>
他僵硬地,机械地,将手枪从嘴里缓缓拿出。</p>
他低头,看向角落里的手机。</p>
屏幕上,计时器定格在——【09:58】。</p>
下一秒。</p>
嗡……</p>
手机屏幕亮起。</p>
那个号码,再一次呼入。</p>
祁同伟喉结滚动,颤抖着划开接听键。</p>
“喂……”</p>
……</p>
汉东省委家属院,高育良的别墅。</p>
客厅里光线昏暗。</p>
高育良站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像。</p>
沙发上,吴惠芬放下书,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p>
“他咎由自取。”她的声音没有温度。</p>
高育良身体一颤。</p>
“手心手背都是肉。”</p>
“肉烂了,就得割。”吴惠芬重新拿起书,“不然整只手都得废。”</p>
高育良闭上眼。</p>
祁同伟是烂肉。</p>
他高育良,又何尝不是即将被割掉的手?</p>
完了。</p>
汉东帮,根已经断了。</p>
就在这片死寂中。</p>
嗡——!</p>
茶几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突然响起警报。</p>
省委书记办公室专线。</p>
沙瑞金。</p>
审判的钟声,敲响了。</p>
高育良知道,电话那头是祁同伟的死讯,也是对他政治生涯的终极宣判。</p>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部电话。</p>
短短三米,仿佛走完了一生。</p>
拿起听筒的手,重如千钧。</p>
“沙书记。”</p>
他的声音出奇的平稳,这是一个老牌政客最后的体面。</p>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默。</p>
五秒后,沙瑞金的声音终于传来。</p>
那声音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p>
没有胜利者的沉稳,只有一种被巨大外力挤压到变形的沙哑。</p>
“高育良同志。”</p>
高育良心脏一停。</p>
“孤鹰岭的行动,中止了。”</p>
轰!</p>
高育良的大脑一片空白。</p>
中止了?</p>
“沙……沙书记……”他声音失控,“祁同伟他……跑了?”</p>
“不。”</p>
沙瑞金吐出一个字,像一块冰。</p>
“你不需要明白!”</p>
沙瑞金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压抑的冰层下,是火山喷发般的暴躁和……恐惧?</p>
高育良甚至从那声音里,听到了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惧!</p>
“你只需要执行!”</p>
“现在,立刻,到我办公室来!”</p>
啪!</p>
电话被狠狠挂断。</p>
高育良举着听筒,僵在原地。</p>
完了。</p>
但不是他想的那种完了。</p>
而是以一种颠覆他几十年权力认知的方式,完了。</p>
“是……鸿门宴?”吴惠芬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p>
高育良缓缓放下电话,摇了摇头。</p>
他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里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被巨大未知笼罩的惊骇。</p>
“不。”</p>
“鸿门宴,至少还知道赴的是谁的宴。”</p>
“现在……”</p>
“是天塌了。”</p>
他转身,走向衣架,取下那件深色夹克。</p>
动作不再有半分迟疑,每一个扣子,都扣得精准有力。</p>
这不是去赴死。</p>
这是去见证一个神迹,或者一个魔鬼。</p>
拉开门,夜风灌入。</p>
高育良坐进专车后座。</p>
“去哪,书记?”司机低声问。</p>
高育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吐出两个字。</p>
“省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