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记忆让他成为一台活着的超级计算机。</p>
二十三岁,国之重器总设计师。</p>
刺耳的铃声响起。</p>
一个来自汉东的陌生号码。</p>
祁健划开接听键。</p>
【检测到关键命运节点连接…超级科学系统激活…】</p>
【解锁:未来五百年基础科技树…权限认证中…】</p>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中炸响,祁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p>
电话那头是粗重的喘息,和呼啸的风声。</p>
“喂?”</p>
“祁健……”</p>
那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熟悉感。</p>
“我是祁同伟。”</p>
祁健的瞳孔没有收缩,握着鼠标的手指也没有停顿。</p>
“我不认识你。”</p>
他的回答,快、准、狠,像手术刀。</p>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惨笑,“你不需要认识我。”</p>
“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审判我!”</p>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癫狂的决绝。</p>
“好好活着。”</p>
“像个真正的男子汉。”</p>
“咔嚓。”</p>
枪栓拉开的声音,穿透电磁波,冰冷刺骨。</p>
死亡已经扣上了扳机。</p>
“等我十分钟。”</p>
祁健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指令,瞬间冻结了祁同伟的动作。</p>
没有劝慰,没有恳求。</p>
只有不容置疑的掌控力。</p>
孤鹰岭上,祁同伟握着枪,愣住了。</p>
十分钟?</p>
山下的包围圈已经能看到人影。</p>
天罗地网,他连十秒钟都撑不下去。</p>
“你……说什么?”</p>
“我说,给我十分钟。”</p>
祁健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p>
“待在原地,什么都不要做。”</p>
“十分钟后,一切都会改变。”</p>
这荒诞的承诺,来自那个他视作“胜天半子”的延续。</p>
一股近乎迷信的期待,在他死灰般的心脏里,重新搏动了一下。</p>
“好。”</p>
祁同伟喉结滚动。</p>
“我等你十分钟。”</p>
电话并未挂断。</p>
祁健直接开启免提,将手机扔在控制台上。</p>
风声与喘息声,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回荡。</p>
“祁总师,模型演算进入关键……”</p>
副总师张承德的话还没说完,就只看到一个残影。</p>
祁健已经离开了座位。</p>
他不是走,是冲。</p>
百米长的合金走廊,他只用了不到十秒。</p>
沿途的警卫刚刚挺直身体,他已经化作一阵风掠过。</p>
“滴!权限确认!祁总设计师!”</p>
“滴!最高通行协议启动!”</p>
前方的合金闸门在他抵达前三米,已无声滑开。</p>
这里是整个基地的中枢,也是他的办公室。</p>
没有古朴的电话。</p>
他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手掌按在桌面。</p>
嗡——</p>
整张桌面亮起,变成一块巨大的触控式全息通讯终端。</p>
这才是这个基地真正的“心脏”。</p>
一个独立的,物理加密的,直通中枢的通讯节点。</p>
他指尖如飞,直接点下那个唯一的红色紧急呼叫按钮。</p>
“嘟。”</p>
只响了一声,电话接通。</p>
一个温和而威严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长辈爱护小辈的温和之色……</p>
“祁健?你知道动用这条线意味着什么。”</p>
“首长,是我。”</p>
祁健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沉稳。</p>
“项目顺利。我为一件私事而来。”</p>
电话那头沉默了。</p>
空气仿佛凝固。</p>
三秒后,首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变成了极致的严肃。</p>
“你的私-事?”</p>
“能让你动用这条线的事情,你说。”</p>
祁健的语速极快,如同在做一次技术报告。</p>
“汉东省,公安厅长,祁同伟。”</p>
“孤鹰岭,正在被围捕,即将自杀。”</p>
他停顿了一下,投下了真正的炸弹。</p>
“他是我的父亲。”</p>
电话那头,陷入长达十秒的死寂。</p>
控制台上,祁同伟的手机里传来侯亮平由远及近的喊话声。</p>
“祁同伟!放下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p>
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分钟。</p>
……</p>
中枢办公室。</p>
那部通往戈壁的红色电话,听筒被轻轻放回。</p>
没有权衡,没有思考。</p>
价值判断在祁健说出“他是我的父亲”时,已经由国家最高意志完成了计算。</p>
一个即将报废的棋子。</p>
一个决定未来国运的灵魂。</p>
这道题,连一秒钟的演算时间都不需要。</p>
另一部红色电话的听筒被拿起。</p>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精准得如同机器。</p>
“接汉东省,沙瑞金办公室。”</p>
……</p>
汉东,省委大院。</p>
书记办公室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第三个烟头。</p>
沙瑞金的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p>
孤鹰岭的收网行动,是他亲自敲定的最后一颗钉子。</p>
这颗钉子,将彻底钉死祁同伟,撬动高育良,最终将整个盘根错节的汉东帮,连根拔起。</p>
汉东的天,要晴了。</p>
他甚至已经构思好明日常委会上,那篇定鼎乾坤的发言稿。</p>
突然。</p>
嗡——!</p>
办公桌上那部从未响过的红色电话,发出尖锐的鸣响。</p>
像是一根钢针,瞬间刺穿办公室的死寂。</p>
也刺穿沙瑞金所有的政治构想。</p>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p>
三步并作两步,他冲到桌前,动作快得撞到了椅子。</p>
他抓起听筒,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声音维持一个封疆大吏的沉稳。</p>
“首长。”</p>
“沙瑞金同志。”</p>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俯瞰山河的距离感。</p>
“孤鹰岭的行动,是你部署的?”</p>
沙瑞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p>
他嗅到了一丝极度危险的气息。</p>
“是,首长。”</p>
“我们正在对重大犯罪嫌疑人祁同伟实施抓捕,证据确凿,他……”</p>
“停止行动。”</p>
对方直接打断他的汇报。</p>
那四个字,没有情绪,没有起伏,像是一块冰,砸在他的脸上。</p>
沙瑞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p>
“首长?”</p>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p>
“您说什么?停止……行动?”</p>
“祁同伟罪大恶极,是汉东官场的一颗毒瘤,现在收网是最佳时机,我们决不能……”</p>
“我再说一遍。”</p>
对方的语气,重了一分。</p>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实心钢珠,砸在他的耳膜上。</p>
“停止,一切行动。”</p>
“不仅要停止,还要确保祁同伟的绝对安全。”</p>
沙瑞金的呼吸停滞了。</p>
“他不能死。”</p>
“不能伤。”</p>
“甚至,不能掉一根头发。”</p>
荒谬!</p>
这太荒谬了!</p>
一个证据确凿,即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犯。</p>
最高层竟然亲自下令,要用这种不容置疑的方式保下他?</p>
祁同伟的背后,到底是谁?</p>
赵立春?</p>
不,就算是赵立春,也绝无可能让这部电话为他响起!</p>
“首长,我不理解!”</p>
沙瑞金的声音已经有些变形。</p>
“祁同伟的问题,动摇的是国本!不处理他,我们无法向汉东几千万人民交代!”</p>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近乎嘲讽的鼻</p>
音。</p>
“交代?”</p>
“沙瑞金,你是在用‘人民’,来质问我?”</p>
恐怖的压力,顺着电波瞬间将沙瑞金笼罩。</p>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p>
“不!首长!我不敢!”</p>
“你不需要理解,你只需要执行。”</p>
“至于交代……”</p>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秒。</p>
“祁同伟出了任何问题,我会亲自找你,沙瑞金同志。”</p>
“到时候,你要交代的,就不是汉东的问题了。”</p>
“而是你自己的问题。”</p>
“听懂了?”</p>
“听……听懂了。”</p>
沙瑞金握着听筒,手臂肌肉僵硬,青筋暴起。</p>
嘟…嘟…嘟…</p>
忙音传来。</p>
电话,被挂断了。</p>
办公室里,寂静如坟墓。</p>
沙瑞金像一尊石像,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一动不动。</p>
几十年的政治生涯,几十年的宦海沉浮。</p>
他建立起来的关于权力、规则、博弈的所有认知,在刚刚那不到两分钟的通话里,被碾得粉碎。</p>
胜利的喜悦,化为刺骨的冰寒。</p>
他不知道为什么。</p>
但他知道,自己如果迟疑一秒,政治生命就会当场结束。</p>
“哐当!”</p>
他猛地将听筒砸回电话机上。</p>
那双曾俯瞰汉东风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血丝与疯狂。</p>
他扑向另一部电话,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嘶哑的指令。</p>
“接通孤鹰岭前线指挥部!”</p>
“所有单位!所有人!”</p>
“立刻停止一切行动!”</p>
“我重复一遍!停止一切行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