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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周叙白遗物时,我发现了一本藏在床底下的相册。
里面全是林昭的照片:她趴在图书馆睡觉,她在厨房煎糊鸡蛋,她穿着他的衬衫赤脚跳舞最后一张拍摄于病床上,憔悴的周叙白举着手机自拍,身后是熟睡的林昭,照片边缘写着:“我的药”。
相册夹层里有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林昭的笔迹:“周叙白,你要是敢死,我就嫁给别人,天天带着老公去你坟前野餐!”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
【
林昭】
整理行李时,我又看到了那枚钻戒。
它安静地躺在丝绒盒子里,在挪威极夜的灯光下依然闪闪发亮。
窗外风雪呼啸,我摩挲着戒圈内侧的刻字——“z&s
forever”,指腹传来细微的凹凸感,像是触摸到了时光的皱纹。
民宿的老壁炉噼啪作响,我翻开陆远送的相册。,书页沙沙作响。
我知道这不过是穿堂风作祟,却还是忍不住微笑。就像明知不可能,却总在人群里寻找某个相似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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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罗姆瑟的邮局有面明信片墙。
我挑了张极光图案的,背面写上:“这里的驯鹿会追着车跑,像你当年追校车给我送早餐一样傻。”
落款时犹豫许久,最终只画了朵简笔玫瑰。
“要寄给谁呢?”
邮递员老伯推了推眼镜。
“吹到哪算哪吧。”
我把明信片夹在窗棂上,“反正风会找到路。”
走出邮局时,一群海鸥掠过港口。有片羽毛落在我肩头,洁白柔软,像某个未完成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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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出现的夜晚,整个旅行团都在欢呼。
绿紫色的光带在天幕流转,宛如神明的呼吸,我独自走到湖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始终没戴过的钻戒。
冰面映出摇晃的倒影,恍惚间看见周叙白站在光晕里,还是大学时穿连帽衫的样子。
“现在我有好好吃饭了。”
我对着冰面说,“也不再把钥匙锁在屋里。”
极光突然剧烈舞动起来,在湖面投下颤动的光影。远处传来游客的惊叫,而我只是静静看着戒指坠入冰窟,溅起一小簇水花。
这不像电影里的告别——没有痛哭,没有独白,只有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流下,尝起来像海风一样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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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飞机上,邻座是对蜜月夫妻。
新娘兴奋地展示婚戒:“是在古董店淘到的,内侧还刻着前主人的名字缩写呢!”
阳光穿过舷窗,在她指间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树屋,周叙白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我把心跳藏在戒指里,这样即使我不在了,它也能继续爱你。”
机长广播说即将遭遇气流颠簸。当机身开始震颤时,我握紧相册,意外摸到封底夹层——陆远偷偷放进去的照片上,我在海边回头微笑,身后沙滩上有串清晰的脚印,明明当时方圆百米空无一人。
“要喝点什么吗?”
空乘推着餐车经过。
“温水就好。”
我合上相册,“加一片柠檬。”
这是周叙白生病时最常喝的东西。他总说酸味能压住药苦,却不知道我偷偷尝过他那杯,苦得让人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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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转机时收到苏媛的邮件。
她说周氏集团度过了危机,那笔钱捐建的儿童病房以周叙白命名。
附件是张照片:雪白的墙上挂着我们的合照,他正偷偷往我头上别野花,而我对着镜头浑然不觉地傻笑。
邮件最下方有行小字:“昨天去扫墓,看见你留的贝壳风铃还在。有个小女孩问这是谁,她妈妈说,是某个很会爱人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