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屿臣想起伪造的子宫摘除手术同意书,想起监控里她删照片时的释然,想起她离开傅氏大楼时染血的纱布。
这些痛,都是他亲手施加在她身上的,只为了让她在他死后,能少一点难过。
“因为我把心全都给了她。”
他望着天花板,仿佛能透过时空看见远方的苏烬雪,“这样,我的爱就能与她共度一生。”
傅清璃突然抓起相框砸向墙壁,玻璃碎裂声中,照片里的两人被割裂成两半。傅屿臣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想起苏烬雪在祠堂对着傅母牌位的承诺。
原来有些爱,即便被践踏得支离破碎,也依然在心底顽固地生长。
“你以为这样就能感动她?”
傅清璃落下泪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做的这些,她只会恨你,像恨垃圾一样恨你!”
监护仪的心率突然加快。
傅屿臣想起最后一次在办公室见到她时,她脸上的疤痕和眼底的破碎。
那时他多想抱住她,告诉她“我得了渐冻症,我不想让你看见我逐渐憔悴的模样。”
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最狠的谎言。
“恨也好。”他闭上眼,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只要她能活着,怎样都好。”
傅清璃摔门而去的声响惊动了走廊的护士。
傅屿臣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陷入昏迷。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求婚的那个夜晚。
苏烬雪接过他的钻石玫瑰,扑进他的怀里,喜极而泣。
“屿臣,我愿意成为你的新娘,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一个月后。
巴黎第七区的梧桐树下,“ect
de
nuit”服装店的招牌在朝阳的映衬下愈发耀眼。
苏烬雪站在展柜前调整新一季的绸缎长裙,指尖抚过裙摆处手工缝制的星星刺绣,忽然听见屋外风铃骤响。
三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的青年闯进来,皮靴碾过木质地板发出刺耳声响。
他们满脸戏谑的看着苏烬雪,手中的棒球棍不断在空中悠扬摇摆。
为首者叼着烟,随手扯下衣架上的高定外套:“听说你这的衣服很好,我看看不介意吧?”
“先生,这里是私人区域,请您放下衣服。”
看着被黑黢黢的手肆意蹂躏的衣裙,苏烬雪强按心中怒火,努力保持微笑。
为首一人瞪了苏烬雪一眼,手中的棒球棍径直挥下。
展柜的玻璃碎了一地,碎片飞溅,划过苏烬雪的手臂,瞬间染出几抹嫣红。
“丑女人,你管得着吗?”
烟头砸在真丝裙上,瞬间烫出一个焦洞。
苏烬雪冲过去抢救,却被一把推到在地。
混混们哄笑着踢翻人体模型,玻璃饰品碎裂的声响中,她仿佛看见婚礼当晚被撕碎的婚纱,听见傅屿臣冰冷的嘲讽。
“放开她!”
混混嬉笑间,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金发男孩冲了进来。
他抄起手中的小提琴,指向混混。
混混看着他瘦弱的身体,不禁被逗得哈哈大笑。
“就凭你?简直就是找死!”
没有过多废话,几个混混冲到金发男孩面前对着他就是一阵暴打。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男孩就被几人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但即便如此,男孩却始终用身体护着缩在墙角的苏烬雪。
看眼金发男孩被打得奄奄一息,几个混混怕闹出人命,纷纷化作鸟兽散去。
被砸的七零八落的服装店内,时不时的还会传出玻璃摔地碎裂的清脆响声。
苏烬雪看着血流不止的金发男孩,立马将柜子里放着的医药箱拿了出来。
“很疼吧?”消毒水的气味里,苏烬雪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
金发男孩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却仍笑着看她。
“我可是被打断过三根肋骨的男人,这点痛算不了什么。”
她的手忽然顿住,脑海中傅屿臣的身影逐渐浮现。
多年前那个暴雨夜,傅屿臣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地挡在她身前。
记忆中流氓的铁棍落在他身上的闷响,和此刻棉球擦过伤口的沙沙声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