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倒影中的青铜面具突然碎裂——萧云澜的铁剑刺入水面，搅乱了镜像。苏清羽的琴匣"咔嗒"轻响，三枚透骨钉已没入岩壁，却只钉住了件飘落的黑袍。

    "水遁术..."萧云澜剑尖挑起黑袍内衬，露出西域特产的冰蚕丝纹路，"魔教左使的标记。"

    苏清羽突然按住竹简某处："这里记载的《禁中秘曲》，需要琴剑合奏才能..."话音戛然而止，她耳尖微动，"上面有动静。"

    地道顶部传来规律的敲击声，节奏正是山神庙铜铃的音律。萧云澜的铁剑在岩壁上划出三道刻痕，回声竟组成完整的《广陵散》段落。岩壁应声裂开，露出条向上的狭窄通道。

    晨光透过缝隙洒落时，两人已站在官道旁的茶棚里。卖茶老妪浑浊的眼睛在苏清羽琴匣上停留片刻，突然压低声音："姑娘莫不是要去参加天音会？"

    "婆婆认错人了。"苏清羽的白纱下摆还沾着地底水渍。

    老妪斟茶的手突然稳如磐石："三日前有队锦衣卫往北去了，带着个穿药王谷服饰的姑娘。"茶汤在碗中画出奇特的漩涡，"那姑娘腰间挂着和你一样的青玉坠。"

    萧云澜的剑鞘突然压住茶碗。茶汤溅在桌面上，竟腐蚀出几个小孔。"多谢婆婆指点。"他抛下铜钱，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这是天剑门警示同门有毒的暗号。

    官道上马蹄声渐近时，苏清羽突然拽着萧云澜躲进芦苇丛。十余名铁血盟刀客护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帘翻飞间露出个昏迷少女的侧脸。

    "慕容雪？"萧云澜皱眉。三年前药王谷论剑时，这个总爱偷他剑穗的师妹曾展示过同样的侧颜轮廓。

    苏清羽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琴匣夹层："你认识她？"

    "药王谷的人。"萧云澜注意到马车辙印深度异常，"车里还有重物。"他忽然想起冷无痕说的"血书上的名字"，以及那个假福伯临死前的警告。

    正午时分，两人走进山脚小镇。客栈匾额上"悦来"二字缺了"心"旁，柜台后的少年正用沾血的白布包扎左臂。见客人进门，他迅速将染血的《乐府杂录》塞到账本下——正是萧云澜被逐出师门时丢失的那本。

    "两间上房。"萧云澜的剑鞘压在账本上，"再要一桶热水。"

    少年抬头时，颈间露出半截红绳。苏清羽突然拨动琴弦，少年包扎伤口的白布应声断裂，露出腕上铁血盟的刺青。

    "好一招弦断流水。"少年冷笑，"可惜玄音阁的功夫，破不了我教的血咒。"他突然撕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伤口组成凤凰纹样，"萧师兄，别来无恙？"

    萧云澜的铁剑已抵住他咽喉："周师弟，你心口的伤..."

    "是替你挡的掌门那一剑。"少年咳出血沫，"那日你被逐出师门后，掌门突然对众弟子..."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七窍流出黑血，"快走...茶里有..."

    客栈大门轰然闭合。二楼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十余支弩箭穿透楼板射下。萧云澜挥剑格挡时，苏清羽的琴音震碎了柜台后的暗门。两人冲进后院，马厩里拴着的正是铁血盟那几匹战马。

    "上马！"萧云澜斩断缰绳，却发现苏清羽盯着马鞍上的烙印——那是个被剑痕划破的琴徽。

    "这是我玄音阁的标记。"她声音发颤，"这些马匹，是从我师门抢来的..."

    夜幕降临时，两人在破败的土地庙落脚。萧云澜用剑尖在地上画出今日所见的所有线索：魔教左使的黑袍、药王谷的慕容雪、假扮客栈伙计的周师弟、玄音阁被劫的马匹...

    "还有这个。"苏清羽展开从琴匣取出的血书，"三年前中秋夜，玄音阁三十八口，皆丧于..."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

    萧云澜突然用剑挑起她袖口："你的手腕。"那道陈年剑伤与周师弟心口的伤痕如出一辙，"天剑门的悔心剑只会用在..."

    庙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之声。十二名提着琉璃灯的少女鱼贯而入，为首的捧着个锦盒："奉主人之命，送二位一份薄礼。"

    锦盒开启时，里面是半块染血的掌门令牌——属于天剑门萧天行。令牌下压着张字条："剑魄琴心，不过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