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些消息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一个做错了事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难怪周景淮选择不回复。
莫名的,方梨心底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心痛。
她终于明白在慕尼黑时那阵强烈的失落感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冥冥之中,上天早就在提醒方梨。
周景淮不要她了。
方梨翻了翻聊天记录。
八年,都没有删。
周景淮占据着她手机的绝大部分内存。
方梨看着从前的句句有回应、事事有分享,再看到这一年的冷淡、惜字如金。
她再回过头时都觉得落差了,那周景淮该有多心痛、多难过呢?
【景淮,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见我。】
这句话在对话框里停留了一下又删了。
方梨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低下卑微的语气和谁说过话了。
这些年她的位置越坐越高,生意越做越大,她习惯了身边所有人都捧着自己、簇拥着自己,所以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哄的周景淮就成为了那个异类。
方梨觉得周景淮变了,觉得有他在的家就是束缚、就是窒息。
可她忘了,这就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家。
这就是曾经的自己想要的生活。
【景淮,我们见一面吧,地点你来定,我想见你一面。】
【景淮,你是不是已经回国了,那你回家了吗?】
几段话删删改改,方梨最终什么都没发出去。
家……
脑海中这个字久久定格。
方梨猛地站起来,直接大步向外走去。
她要回家!要回苏河湾1号去!
方梨记得这两个月回家时,家里没有任何异常。
是不是周景淮什么都没有带走?
如果什么都没有带走,那是不是证明着一切还有转机,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
或者周景淮现在已经在家中等她了。
可回到苏河湾1号的方梨注定失望。
家里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周景淮回来的迹象。
这偌大的房子凄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方梨走进主卧,主卧干净整洁,属于周景淮的那股似有若无的味道已经消失了。
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鬼使神差的,方梨来到了衣帽间。
可看清衣帽间里的景象时,她瞬间心如刀绞、红了眼眶。
只见岛台上整整齐齐、大大小小地摆着这些年她送周景淮的所有礼物。
还有一张卡和一封信。
信上只有两句话。
——“方梨,我走了,这些年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
——“从此以后,大路朝天,两不相欠。”
字迹遒劲有力,看得出来周景淮在书写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方梨紧紧攥着那张八年前给他的银行卡,掌心被它坚硬的棱角硌得发痛。
可又怎么比得上周景淮这一年看着爱人变得面目全非的心痛呢?
方梨拿出手机,给他拨去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机械冰冷的电子女声击溃方梨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临近崩溃的节点。
原来失去周景淮才是生命不可承受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