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闭嘴。施吟姝用沾了烈酒的棉布狠狠按在伤口上，听到少年从牙缝里挤出的嘶声才稍稍解气，现在不是炫耀的时候。

    但她太了解嵇祺了——这个少年骨子里流淌着狼一般的血性，越是疼痛反而越兴奋。果然，他很快又开口，声音因忍痛而低哑：他说…你们会遭报应的。突然，他翻过身抓住施吟姝的手腕，伤口因此撕裂也毫不在意，姐姐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施吟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手中的药瓶滚落在地。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她闻到嵇祺身上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着山林间的松木气息，看到他瞳孔中跳动的野性火焰。

    我心里想的是…少年一字一顿，我的报应就是姐姐。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击中施吟姝的胸口。她僵在原地，手腕被嵇祺握得生疼，却奇异地不想挣脱。某种危险的电流在两人之间流窜，让她喉咙发紧。

    胡闹。最终她别开脸，强作镇定地抽回手，趴好，伤口又裂开了。

    嵇祺乖乖趴回去，却从枕侧摸出一个布包推给她：给姐姐的。

    里面是一支雕工精美的木簪，顶端缀着颗浑圆的珍珠——正是从那伙山匪的收藏品中找的饰物。施吟姝摩挲着簪子上细腻的纹路，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这个少年在生死搏杀后，还记得给她带礼物…

    不喜欢吗嵇祺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起来。

    施吟姝没有回答，只是动作轻柔了许多，为他重新清理伤口。当她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少年紧绷的腰肌时，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身体微微一颤。

    别乱动。她故作严厉地说，耳根却悄悄发热。

    傍晚，王掌柜亲自登门道谢，并痛快地签下了合作协议。送走客人后，施吟姝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新衣——一件靛青色织锦长袍，袖口用银线绣着云纹。

    换上。她将衣服丢给嵇祺，今晚庆功宴，你这个主角不能穿得像个山野村夫。

    少年展开衣袍，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很贵吧

    商行半个月的利润。施吟姝故意板着脸，所以给我好好活着，别浪费我的投资。

    嵇祺突然大步上前，将她搂入怀中。新衣的锦缎面料凉滑如水，而少年的胸膛却炽热如火。施吟姝僵了一瞬，随即听到他在耳边轻声说：谢谢姐姐。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心尖发颤。

    庆功宴上，嵇祺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穿着那身新衣，举手投足间竟有了几分贵公子的气度，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施吟姝坐在主位，看着众人向他敬酒，看着他谈笑间收服了那些桀骜的护院，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这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少年将军。

    姐姐尝尝这个。嵇祺不知何时回到她身边，夹了一块芙蓉糕放在她碟中，甜而不腻，像你。

    烛光下，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近在咫尺，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角沾着一点酒渍。施吟姝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擦去，指尖触到那柔软唇瓣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