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晚，她哭了。哭得特别安静。

    她躺我怀里，脑袋埋在我胸口，一言不发，手指一点点描我肋骨。

    我没问她为什么哭。她一直怕我问。怕我听完不信，怕我信了会怕她。

    我只抱着她，像抱一块正在融化的冰，不让她散。

    可我心里其实早起了疑。

    她不是普通的鬼。

    太多地方不对了。她能看见别的魂、能控制电器、能附身、能撕碎恶灵，甚至能操控我身体一段时间。那不是冤魂能做到的。

    她却从不解释。

    直到今天凌晨，她不小心说漏了一句。

    明天是我魂灯压断日......压不住了，我要消了。

    我一听整个人都懵了：你什么意思

    她顿了一下，没回我。

    我追着问，她却死咬着嘴唇，眼神死也不肯看我。

    我第一次冲她吼：顾棠，你给我说清楚！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难看。

    你真想知道

    知道了你会觉得我恶心，觉得我是个利用你的人。

    我捏住她肩膀：我不信。你说。

    她抬头，眼神破碎，嘴唇抖着：我是钥魂。

    冥界三魂七锁，锁在冥印镇下，专压恶灵，不可逃离。

    我死后百年，被挑中封在镇下，镇压的是......上古诡胎，万物厄根。

    封印契约要一个‘阳命媒介’激活。

    那个媒介......就是你。

    我听得全身发冷。

    你是说，我从出生就是用来跟你结婚、激活封印的

    她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不想骗你，但你太好骗了。

    你接冥婚的时候，我试图退烧那张纸，我烧三次它都弹回来。

    你就像......注定要来救我的。

    她哭着说：我没办法。

    我要你做媒介，也是想活下去。

    可我没想到......会真的喜欢你。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个工具，后来你抱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

    你抱我那一下，我魂灯就烧高了三寸。

    我从来没那么想活过。

    我整个人木了。

    她在哭，她在抖，可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我不能让她死。

    她靠在我肩膀上，小声说：我只想跟你过日子。

    我不想当封印的狗。

    我想有手可以牵，有吻可以回，有床可以躺。

    我想......你叫我老婆的时候，是认真的。

    我抱住她，疯了一样吻她。

    她哭得喘不上气，我吻到她哭声断掉。

    我贴在她额头上，红着眼说：顾棠，我认你。死都认你。

    你不是封印，你是我老婆。

    谁要你死，我先杀他。

    她愣住，睫毛全是泪。

    她轻轻笑了，带着哭腔咬我下唇：林宴，你以后别后悔。

    你救了我，就得跟我一条命。

    我说：那就一条命。

    她那一夜彻底融进了我身体。

    不是附身，是共生。

    她的魂息和我一寸寸交缠，从嘴唇、舌尖、心口、脊骨、手指，到每一处颤抖。

    我能感受到她在心里小声哭，又小声笑。

    老公......她在我意识里呢喃，我从今天开始，真的是你的了。

    你以后走哪儿，我就在哪儿。

    你动心，我陪你跳。

    你不爱，我陪你死。

    我那一刻知道，我是真的上了一条不归路。

    可我不怕了。

    我爱她。

    她不是普通的鬼。

    她是我的命。